他坐下來,重複一遍:“不用,沒關系的。”
“江老師,騎馬體驗是我拉你去的,我要負責。如果你受傷了,那是我的責任,我有權利知情,是不是?”
江在寒覺得這個論點聽起來并沒有什麼道理,但符确半蹲在他面前,明明是弱勢的姿态,卻理直氣壯态度堅定,臉色還有點不高興,倒讓他莫名心虛了。
“一點點,”江在寒說,“沒有破,過兩天就好了。”
符确不接話,把袋子擱在茶幾上,一手托江在寒的左手,一手推他的袖子。
“手怎麼這麼涼?”知道江在寒貪涼,符确擡頭看牆上溫控闆的數字。
江在寒被衣袖的布料磨到,“嘶”了一聲下意識往回抽手。
符确皺眉。
剛才掀起一小段,已經看到小臂有些腫。他動作很輕,布料也很軟,隻是碰到,江在寒就疼得縮手,怎麼可能沒關系。
“對不起,我輕一點。”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江在寒看看茶幾,袋子裡的藥和他之前給周明遠的一模一樣,符确照着那次買的。他有些吃驚,類似的藥很多,符确居然記得一點不差。
“你剛剛是去買藥?”江在寒感激地說,“謝謝,等會我自己塗一下。”
“我怕你騙我,”符确沒打算走,他揚起頭凝着江在寒,“你在馬場就騙我說沒事,剛才也說沒關系,明明痛得碰都碰不得。江老師,老師可以騙學生嗎?不犯法嗎?”
江在寒一怔。
不單因為符确的話——這話根本邏輯不通。
還因為符确的臉。
他那張五官分明且立體的臉,近距離看有種英俊放大百倍的震撼感,明明是死亡頂光,照在符确臉上卻成了幫兇,害江在寒心口猛然跳動,像是失重。
“這樣容易蹭到,”符确見江在寒沒反駁,說,“從上面脫吧,不介意吧?左邊手臂露出來,我幫你上藥。”
江在寒沒想出介意的理由。
他倆都是男的,符确有時候也會光着上身在家裡走,他自己要不是為了遮擋傷疤,也不會總穿長袖。
符确轉過身把藥從袋子裡拿出來,偷偷瞥了眼江在寒。江在寒的表情沒有反感或厭惡,隻是有點茫然無措。
還好。
“你手不方便,我幫你吧,不介意吧?”
江在寒搖搖頭。
也不知道是不介意,還是不用。
不管了,符确牽着一側衣領,輕輕往下,褪下江在寒半邊睡衣。
江在寒雖然偏瘦,前胸和腹部薄薄一層肌肉卻很漂亮。練過,符确笃定地想。這也不奇怪,别說騎公牛,就算騎馬,也是需要肩背和核心力量來維持穩定的。臀腿更不用說,騎馬最累的就是臀腿。
但他不能讓江在寒脫褲子。
這不合理。
也不合法。
符确默念,不要往下看了,适可而止吧别像個變态禽//獸,江在寒是不是察覺了什麼,他為什麼拉了下睡衣把人魚線擋住了,不,我是來檢查手臂的,手臂,對!
符确視線上移,這下完全不瞎想了——
江在寒左臂腫得老高,紅紫一片,手肘那裡一大塊皮下血點,比破皮流血更觸目驚心。
符确不由自主倒吸一口氣。
“不疼,”江在寒右手蓋過來擋了一下,“隻是看起來……”
他沒繼續說,因為符确的表情從驚到慌轉而很深地皺起眉。
然後,符确閉眼吸了口氣。再睜開,深邃的眼微微耷拉着,像受盡了委屈。
這沒道理。
江在寒不解。
就算他摔傷了,那是為了接程之煦,和符确有什麼關系。
就算他騙了符确,對符确有什麼影響,有什麼可委屈的。
江在寒當然不會問出來,符确也不可能聽見他的心聲。
可是下一秒——
符确托着江在寒左手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忽而蓋住雙眼,重重吐了口氣,自責又憋屈地歎道:
“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