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認識。
符确猜中他在想什麼,說:“我跟他們講你了,算認識,哭着求着想見見江老師的風姿。”
江在寒不當真:“你不要亂說了。”
提到家人,江在寒忽然想起南海的項目。問道:“南海三期遲遲不開标,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沒那麼順利,能源部要審資金審技術審這審那的,謹慎得很。具體我也不清楚,江老師有意向了不去宏遠了?”
“不是。我擔心符先生遇到什麼困難,問一下,或許可以幫上忙。”
“那位符先生厲害着呢,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咱不用操心他。”符确撐起上身,強行怼到江在寒面前,“江老師能不能關心一下面前這位符先生?”
江在寒看他光着上身,毛毯隻蓋了個尖兒,手指摁他的肩讓他躺回去。“你不要着涼了。”
這話一邊說一邊覺得多餘,因為符确身上比他的手還熱些。
“嗯嗯,就是這樣。”符确鼓勵道,“江老師再說兩句。”
江在寒這回翻了個身,背對他:“我要睡覺了。”
***
學校沒有開學,但陳沉過完元旦就回到教研室。這學期有開題答辯,他頭懸梁錐刺股地泡在實驗室,找江在寒讨論實驗方案和數據處理的頻率持續走高。
“老師。”
江在寒辦公室門開着,陳沉扣門時看見他在查籃球比賽的時間表。
“請進。”江在寒縮小頁面。
實驗數據和有限元模拟結果有些出入,江在寒帶着陳沉過了一遍參數設定,找出幾個可能因素。
陳沉每次苦思冥想兩天,都不如跟江在寒讨論兩分鐘來得醍醐灌頂,但他也不想一遇到問題就找老師,顯得自己又苯又懶。
現在好歹是個勤奮的笨蛋。
“這幾個一般是不調的,”江在寒看他為自己不夠細心而懊喪,把稿紙上列出的幾個要點圈起來,“很容易被忽略,我以前做的時候也遺漏過,沒關系的。”
“謝謝老師。”
陳沉用力點頭。
“沒事。有問題再找我。”
“老師,剛才不小心看見您在查籃球賽,老師喜歡籃球嗎?是要去看球嗎?我表哥在一個挺有名的球隊當陪練員,可以拿到内部折扣。”
江在寒想說不用了,卻聽到陳沉接着說,“偶爾有開放日活動,員工可以帶朋友參觀球員訓練。老師要是有興趣……”
“哪個球隊啊?”
“洛杉矶湖人。詹姆斯那個。”
江在寒眼睛亮了一下,但他幾乎沒有開口跟别人要東西的經曆,捏着筆轉開又合上,緩緩詢問:“方便嗎?”
“方便啊老師,我幫您要票。”
陳沉難得找到報答機會,激動道。
“球賽的票我買過了,如果不是太麻煩,可以幫我問問參觀票嗎?”
“當然可以。哪一天?或者幾天?”
“二月十四……”江在寒脫口而出,說完意識到這是個很容易引起歧義的日子,改口道,“左右,哪一天都行。”
“好!”陳沉甚至寫在了筆記本裡,十分慎重。“老師喜歡籃球啊?我都不知道。”
“還好。”江在寒看得少,很怕陳沉要聊,“幫朋友問的。”
*
符确一個人在家,沒課又沒有江在寒,百無聊賴去找秦立。
周明遠開的門。
“你也這麼早回校?!”符确難以置信。
“這話該我問你吧?!”周明遠同款見鬼表情,然後想起中午在川香園見到匆忙吃中飯的陳沉同學,又想起同學說期末看見一外系的大帥哥幫陳沉收拾實驗室,點着頭理解了。
“秦阿姨怎麼樣了?”符确把一堆補品往台子上放,“秦哥呢?”
“陪阿姨去例行檢查,快回來了。”周明遠指指沙發,“來,随便坐,不要客氣,當自己家。你看來就來,還帶東西,多見外啊真是……”
“……”
牆邊有座供财神的佛龛,符确走過去看,順口問:“你跟秦哥到什麼程度了?”
“實不相瞞,”周明遠瞬間蔫兒了,“毫無進展。”
“毫無進展你擱着裝什麼女主人?表白了嗎?”
“沒。我慫。你滿意了吧?”
“你行不行?秦哥這種朋友多人緣好的開朗型,你得清清楚楚表白,不然他一直拿你當兄弟,跟其它朋友一樣處。”符确轉回身,看看時間,“哥得走了,有空教你幾招,親測有效。”
“拉倒吧你比我還慫,”周明遠看他急匆匆出門,“還沒開學你忙叨什麼?”
人已經走了。
***
符确哼着小曲去取修好的車,給江在寒發了張圖:
咱們小黃美貌依舊。
然後開着車去接人下班。
跨年夜之後,符确自我感覺良好。江在寒願意主動分享小時候的事,多好的兆頭,分享童年是感情進階的重要步驟,惡補了六十多本諸如《親密關系的始與終》、《情侶相處之道》、《同性戀愛法則》之類情感書籍的符學者如是想。
符确把車停在樓前的臨時停靠區,沒在車裡等。他下了車,大衣搭在小臂,對着後視鏡扒拉了下頭發,然後背靠越野,找了個角度做潇灑挺立狀。
接下來,符确美美地想,他們就會敞開心扉坦然相對……
等等!
暢享美好未來的符确倏地摘下墨鏡——
自動門打開,走出兩個身影。
前面是江在寒,後面那個緊随其後、試圖拉扯卻被江在寒躲避的混蛋,不就是那個惡心師兄什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