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下午回來跟我聊天,說阿姨這次生病搞怕了,想讓他早點結婚安定下來,不然她不放心。”
“嗯……确實是媽媽們會提的要求。秦哥什麼态度?”
“他說他沒想好,目前沒遇到心怡的人,但他理解他媽媽。”周明遠皺皺眉,像是要吐的表情,但打了個嗝忍下去,接着說,“他問我有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
符确拍拍周明遠的背,聊表同情。“這是個表白的好機會啊。”
“我沒說……”周明遠捶胸頓足,“我說沒有。秦哥就挺失望地走了。我後悔,說了就好了,我tm太慫了。”
“現在說也不遲。”
“遲了……”周明遠真的要哭了,抽着紙巾擦了把鼻涕,“那之後秦哥說要冷靜想一想,就沒跟我講過話,也沒回過我信息。”
“搞什麼,”符确瞬間感同身受,“一個兩個都喜歡冷靜。”
“誰還喜歡冷靜?”周明遠看他,“我不喜歡冷靜。”
“沒說你。”符确幹脆撬了瓶蓋,灌了一大口冰啤。他拎着瓶口跟桌上周明遠的瓶子碰了一下,說,“同病相憐,走一個。”
“你也?!說出來讓我平衡平衡。”
一個人失戀是悲傷,朋友也失戀就不那麼悲傷了。
“江老師要冷靜,一晚上沒開口了。”
“江教授還沒趕你走?!”周明遠詫異不已,“他之前還問我宿舍登記要多久,是不是所有房間都可以住了。”
“什麼時候?”
江在寒從來沒問過他。
竟然悄無聲息問過周明遠?是不好意思催但又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搬走?
“忘了,新年之前的事了。江教授能忍你這麼久,啊不,你倆能互相忍這麼久,我也是讀不懂,我以為宿舍一修好你就會立即馬上搬出來,或者他立即馬上趕你走。”
大概快了。
符确苦笑,仰頭喝完了那瓶Budlight。
又擡手點了杯古風。
“你不開車?”
“走回去也行。”
不回去也行,誰在乎。
酒吧熱火朝天的氣氛沒能帶動兩個垂頭喪氣的傷心人,反倒讓他們更難過了,心裡空蕩蕩的。
周明遠人菜瘾大要的那一打冰啤,最後都被符确喝了。符确還追了兩杯純威士忌,走出酒吧依然挺拔穩當。
符确本以為五分鐘車程不會太遠,走起來卻像沒個盡頭,半天走不到。
楓葉早就落光了,路燈照着光秃秃的樹枝,怪凄涼的。
江在寒應該已經睡了。
符确一腳踢飛路中間的碎石子,遠遠望向江在寒家的方向。
真遠。
還沒到。
不知走了多久,符确看見了家門口亮着廊燈。他記得那個燈泡壞了,一直沒有換,江在寒什麼時候換的新燈泡?
他輕聲進屋,小心翼翼地關門,不想發出聲響。
一轉身,江在寒從書房走出來,定定看着門口彎腰換鞋的符确。
江在寒已經換了睡衣,不知道為什麼從書房出來。
他聞到酒味,眉心動了動。
“回來了?”
他其實想問去哪裡了、這麼晚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但他沒有問。
雖然隻有三個字,但符确在對他來說無比漫長的冷戰期積攢的所有焦躁和憋屈突然沖出來,開閘洩洪似的,自心口奔湧四肢骨血。
符确張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在輕微地顫抖。
江在寒也發現了。
他朝符确走過來,仔細将他上下打量一遍。
“你怎麼了?”江在寒伸手探他的額頭,很熱,“不舒服嗎?”
符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渾身血液橫沖直撞,像是酒精的後勁。
“不舒服,我不舒服。”符确拉着他的手,貼在額頭不肯放開,“超級不舒服。”
“我去拿體溫槍。”
“不用拿,”符确抓着他手腕放下來,卻不松手。
他喝了酒,但遠沒有醉。
相反,意識從未如此清晰。
他在江在寒不經意流露出的擔憂中,想通了細節。
突然修好的廊燈,淩晨兩點還沒睡覺、穿着睡衣卻在書房、聽到動靜立刻跑出來的江在寒。
他怪江在寒什麼都不跟他說。
可江在寒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不是早就知道并且喜歡着這樣的江在寒嗎?
憑什麼突然又責怪。
酒精讓他的眼眶很紅,符确用力一拉,把江在寒拽進懷裡死死抱住。
埋頭說:“别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