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兩人紛紛回頭看向來人。
“暗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趙淮昭犀利的眼神一掃而過,就見暗鸢畏首畏尾地走到跟前。
“回爺的話,這位是許時珍,許大夫。”
許時珍?這名字在宋子承腦海中徘徊好幾天了,眼下見到了真人。一眼望去,白白淨淨的,身材瘦小。除了五官清秀些,也看不出來有何特别之處。
“原來是許大夫,久仰久仰。”趙淮昭雖久不在京城,但對這位頗有個性的名醫還是有所耳聞的。據說此人醫生非凡,許多達官貴人都重金求診。奈何他極為有個性,不為五鬥米折腰,下了規定一年隻醫治三位貴人,而且報酬不菲。即便條件如此苛刻,依舊還是有許多人求知若渴。
“在下見過武郡王。”許時珍行過禮後,緩緩轉過身來,面對面地望着宋子承,“你就是宋子承?”
宋子承點頭言道:“正是——你就是明珠的師傅?”
“宋将軍年少有為,又是郡王身邊的紅人,想必日後前程似錦。”許時珍端詳他一番後,說道,“就不知将軍究竟将我家明珠置于何地?”
“我家明珠”幾個字極度刺耳,宋子承眼底陰郁之中瞬間又添一絲戾氣。
“她自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恕在下不懂,許大夫這話的用意何在?”
“既是你妻,為何你護不住她,屢次讓她涉險受傷。既然你無法護她周全,為何不放手?”許時珍的話,句句刺進了宋子承的心中,竟無言以對。
隻見他面色漲紅,手指緊攏成拳,似乎在壓抑着自己即将爆發的情緒。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她夫婿,你又為她做了什麼。她生病之時,你可曾在身邊?她遇險被擄時,你又在哪……”
“我敬你是她師傅,凡事我禮讓你三分。但我們之間的事,日後還請許大夫不要過分幹涉。”宋子承冷着臉,淡淡說了一句。
趙淮昭見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趕緊橫在其中,攔了下來。
“兩位,是不是該把重點放回原點。與其在此鬥嘴,不如一起想想怎麼救人?”
這話頓時讓兩人冷靜下來,宋子承先開了口。
“你方才說符嘉煜要找的人是你?”
許時珍點了點頭。
趙淮昭從頭到尾端詳了許時珍一番,誠然他長得十分的清秀,一身書卷之氣。但符嘉煜明明要的是一個女子——
“你确定?”宋子義被妹妹口中的話吓到了,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握不住掉落在桌面。
宋子吟覺得自己那時候定是也如同二哥一般的模樣。
“我看得真真的。”宋子吟歎息道,再次回憶起那日在泡湯時候匆匆跑出來的情景。她與喜兒皆是披頭散發,發絲還挂着點點水滴,衣服是胡亂披在身上。她一出門就與許時珍撞了個正着。本來還在面紅耳赤中的自己,卻在不經意間,從單薄寬松的衣領中窺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噓,别叫——”許時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的白布,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許時珍是女兒身。
聽完妹妹的保證,宋子義算是明白了,為何他看到這兩師徒的相處會覺得有一絲絲怪異,過于親昵。
“你是女人?”宋子承親耳聽到後,心中莫名欣喜,連那股夾槍帶棒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怎的,你還要親自檢驗不成?”許時珍瞪了他一眼,不滿道。
“你為何要以男兒之姿示人?”趙淮昭不解地問道。以許時珍高超的醫術,為何要遮遮掩掩的。
“王爺,若是你,可願意讓一個女子為你診治?”許時珍扯着一抹無奈的笑意,緩緩解釋道,“你隻看到我今時今日的成就,卻不知我初來京城,以一階女子的身份,每次都被那些人嫌棄。他們明面守着禮法道男女授受不親,暗裡卻是覺得女子不配走出閨閣,在這個世間與男子一樣。”
“胡說八道——”趙淮昭聽完許時珍的一番訴說,一股怒氣不言而喻,“本朝初建之時,太祖便以先皇後為女子典範,告示天下,女子亦可以自立謀生。你的這些話不過是托辭罷了。”
要不是看到趙淮昭激動的神情,宋子承都快忘記了趙淮昭乃是先皇長子之事。先皇後出身江南賀家,先皇還在潛龍之時,多受賀家财力的支持。據聞賀皇後也是一名奇女子,學識淵博,口才了得,更有一身不輸給男兒的經商手腕。
“王爺也說了,是太祖時期。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朝天子一朝臣。”
“你還說,不要命了不成。”宋子承聽不下去了,上前制止住口若懸河的許時珍,“這話你在這裡說說也倒罷了,出去切不可亂說。”
“王爺請恕罪。”許時珍明白今日自己是講過了,道歉道。
趙淮昭不是不講道理之人,颔首道:“你真的願意随我們去一趟将軍府?”趙淮昭想到以符嘉煜的脾性,許時珍若是再想出将軍府,隻怕是十分困難了。
“我願意。”許時珍堅定地答道,目光中帶了點淡然。躲避了這麼久,也該是面對的時候了。
同時,被困在将軍府的姚明珠在得知宋子承來過的消息後,眉頭微微一蹙,心中擔憂起他的安危。
“你不必擔心,他隻是一些小傷。”符嘉煜冷笑道,“我手底下可是損了許多人。你這夫婿真真是個人物,日後必定成為一個大人物。”符嘉煜很少誇人,一般能入他眼的人屈指可數。想到今後有宋子承這樣的年輕人,說實話他心底還是欣慰居多。
“多謝符将軍。”姚明珠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稱贊,想到什麼似的,側着頭看了看對方,“我想我有點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了。”
符嘉煜先是一愣,随後笑道:“原來那時屋裡的人是你。”
此時,莫雲走了進來,附在耳邊說了幾句。
符嘉煜一挑眉,眸中浮起一絲興味,意外又不意外,像野獸鎖定獵物似的,渾身撒發出捕獵的興奮。
“怎樣,可願随我一起去見見那個日思夜想之人。”
姚明珠本想着是宋子承又來了,不想在瞧見許時珍的身影之時,驚呼道:“師傅——你怎麼來了?”
許時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走到符嘉煜面前。
“将軍,我今日站在此地,就請放了我徒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