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承,真是你。”周禮師傅上前兩步,看着眼前大半年沒見的徒弟,滿眼都是歡喜。
“周師傅,你怎麼也來了京城?”宋子承又回身與跑堂的要了一個雅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們師徒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換了雅間後,外面大堂裡的嘈雜聲小了許多。
宋子承起身為周禮斟酒,亦如以往的崇敬。
“你這小子行,當初我真是沒看走眼。你看看你現在,有了官職,哪裡還像以前那個惹事被宋将軍追着跑的混小子。”
聽着周禮口中的往事,宋子承不由笑了笑。
“那都是少不更事,師傅莫要再提了。不知師傅此番來京城是為了何事?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周禮放下酒杯,看了看他,笑道:“你現在有了官職,是比以前有精神頭多了。”
“徒兒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了兩位師傅的悉心教導。若是師傅不嫌棄,來寒舍小住,讓徒兒好好盡一份孝心。若是明珠看到了師傅,心中也是自然十分歡喜的……”
“明珠那丫頭也跟來了?”周禮有點吃驚,問道。
因為這事牽扯許時珍與符嘉煜的私事,他不好細說,隻能說是母親因為擔心他在京城裡的生活,讓姚明珠來照顧他。
“你這個夫人真是好,好,好得很啊。”不知是不是酒勁上來了,周禮拍着宋子承的肩膀,對姚明珠連說了三個“好”。
“她對我是十分上心的。”除了還不能接受他,其他的真與平常夫妻一模一樣。
“子承,你日後哪怕如何高升,如何飛黃騰達,都不忘了她為你做的這些。”
聞言,宋子承眼眸裡閃過一絲絲動容,他知道周禮是姚明珠特地為他尋來的武師傅,周禮一身武藝,一般錢财根本不可能求得其下山,而那過程卻是他不知道的。
“那……那師傅可否為我講講,她究竟做了什麼?”宋子承低頭垂眸,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手指順着杯盞遊走,洩露了他心底的悸動。
原來周禮年輕時候因為殺戮太重,害得親人紛紛慘死在仇人刀下。在他報了血海深仇之後,就尋了一個道觀,抱着生病的妻子避世修行去了。那日,姚明珠上山尋他,他本不願意出山相助。結果,姚明珠硬是跪在三清真人面前,從天明跪到了天黑。
周禮于心不忍,上前勸阻:“你為何如此執着?”
“師傅,那你為何來到這裡?”姚明珠跪得久了,嘴唇沒了血色,身子搖搖欲墜。
“你怎能與我相比,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了牽絆。”周禮感慨道,“丫頭,别跪了,快快起來。”
姚明珠推開他的手,搖頭道:“不行,你不答應我,我就不會起來。”
“你……你這是何必呢?”周禮第一次見到如此倔強的女子,無奈道。
姚明珠緩緩拉直了後背,待那股子難受的勁過去後,又開口道:“師傅,哪怕隻為了一人,我也會傾盡全力為之。”
為一人?周禮想到了昏睡多年的妻子。這麼多年,他之所以在這裡避世,皆是因為要照顧所愛之人。這種滋味他深有體會,卻也同樣無能為力。
“那……那就随你吧。”周禮默默轉過身,準備離開,卻被姚明珠喊住。
“師傅,既然都是為了一人,你為何不願再試試?”
試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是沒尋過天下名醫,哪怕隻要有一點點希望,他都親自上門求藥。可惜,每次都剛剛有了希望,轉瞬之間又陷入無解的失望之中。
希望接着又失望,循循環環,他已經承受不住了。但此時姚明珠卻又為他點燃一絲絲希望之光。他擡起的腳,又緩緩地放了下來。
“若是我有辦法救治夫人,師傅可否願意為我出山?”見他似有動容,姚明珠繼續勸說道。像周禮這樣的高人,自有一身的傲氣,若是今日她第一句開口就是這句,隻怕他不願相信。隻能先以情打動,再令其感同身受,最後抛磚引玉,方能求得他真心真意地傾囊相授。
“明珠這個孩子重情重義,對你不隻是上了心。就同我與我夫人那時候一般。子承啊,師傅勸你,别太年輕氣盛,為了所謂的狗屁功成立業,就忽視了身邊之人。”周禮拍着宋子承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出自己的感受。這兩個都是他看在眼裡的好孩子,他不想兩人錯過彼此。
“恩,徒兒定會銘記在心。”宋子承再次為周禮斟酒,“師傅真不考慮去徒兒那叙叙舊?”
周禮擺擺手,謝絕:“你師娘剛醒來,我們錯過太多的時間了,還有許多地方要去。”
“那徒兒就不勉強了,這些你拿着,路上用錢的地方多,就當是徒兒孝敬師娘的。”宋子承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子塞到了他的手裡。
周禮見不好推辭,就收了起來。
“對了,有件事為師一直不得其解,今日遇到了你,不知當問不當問?”周禮一拍腦海,想起了一件要事。
“何事?”
“明珠這丫頭的醫術是師從何人?她為何會有如此貴重的‘逍遙丸’?”周禮在宋家的時候,隻知道姚明珠是京城裡來的貴女,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