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母親,賀皇後?”畫中的女子娴靜婉約地站在花叢之中,眉目間有幾分與趙淮昭相似。先帝與賀皇後是少年夫妻,先帝少時就娶了江南賀家的少當家。說起賀皇後還真是個奇女子,以一介女子之身振興了賀家,成為江南第一家。嫁到趙家後,又竭力輔助先帝從一名将領成為帝王。民間皆傳言賀皇後命格極好,旺夫旺家。
趙淮昭收起思念之情,解釋道:“這是官家前幾日托人送來的。”說到這裡,趙淮昭目光着漸變冷,語氣頗有嘲諷。
“官家還未放棄?”
趙淮昭冷笑一聲,說道:“他想得美,若非外祖父在臨死之前将所有的實情告知于我,恐怕我會一輩子深受困擾。”
聽趙淮昭講起此事,宋子承想起兒時的一些事,沒爹娘的孩子無論怎樣,總是會受别的孩子欺負。别看小孩子年紀小,但最知道怎麼戳中人的痛處。而那些關于趙淮昭身世的留言便是他們平日裡從父母那聽來的。
“都過去了。”宋子承如同小時候一樣,探手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現在貴為郡王,沒人會再傷得到你。”
“我隻不過是個閑散王爺,你覺得他為何現在招我回來。”趙淮昭擡眸看他,見宋子承眉頭緊蹙,笑道,“不過是拿來做儲君的試煉石。還記得我養的魚嗎?”
趙淮昭小時候喜歡養魚,他說過自己總能從其中看出些名堂來。如同,在魚的世界裡,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但也有意外,當小魚受到了威脅,也會反擊,吞噬掉一條大魚。而趙淮昭現在的處境便是那個“威脅”。
“我宋子承欠你一條命,你讓我如何,我不會有二話。”宋子承堅定地說道。
聞言,趙淮昭臉上的表情總算柔和了些許。他笑了笑,輕拍對方。
“放心,我絕不會令你涉險。”
兩人走回了書桌前,趙淮昭拿出一張紙,遞給他。
“不過,眼下我需要你我尋一人。”
宋子承看了看手裡的紙,這是一張當票。
“要找的是我母親身邊的一個宮女。你也知道那些出了宮的人為了與曾經切割,會改個名字。”
“既然是遣散出去的宮女,難道宮裡沒留下什麼嗎?”人海茫茫,要找到一個隐姓埋名之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她不是被遣散出去的,是失蹤了。宮裡完全沒有記載。”趙淮昭對此很是疑惑,“我那時太小了,依稀記得大家都稱她為‘茹娘’,她也是在母親嫁到趙家後的第二年被買下的。”
“既是照顧你母親的,你又怎會記得不清楚?”
“你也知,為了我,母親氣血虧損,身體開始不好。父親又要出去打仗,根本無暇照顧我。于是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外祖父家。”
“你是想從她口中得知當年你母親與官家的事情?”宋子承明白了,“确定是失蹤了?若她是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隻怕……”宋子承沒有說完,也怪不得他往不好的方向想。
趙淮昭卻十分肯定。
“她不會被滅口。我之所以如此笃定,便是這張當票。你知道當的是什麼嗎?”
宋子承搖搖頭。
“是我母親一直喜歡的白玉手串。這手串不足為奇,但上面的一顆顆白玉,卻是世上罕有的。還是外祖父尋遍天下,收集而成。外行人不清楚,但白玉珠子内側每一顆都刻了‘賀’字。”
“所以你憑着這個當票與上面的‘名字,确定那個茹娘還活在世上。”
趙淮昭颔首道:“當初那些宮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好不容易找到一點點消息,也算是上天給我的機會。”
宋子承收起當票,說道:“王爺吩咐的事,我定會盡力辦到。”
趙淮昭将事情交付給他,心安了。
“對了,最近韓志彤可有什麼異動?”
說起這個,宋子承就将石敢當探到的消息如實告知他。
自趙淮昭一紙将禁軍裡烏七八糟的事情捅到了官家的面前,趙清光勃然大怒,單獨叫了韓志彤訓斥了一個時辰,未了還罰他在家面壁思過。
“沒有個把月,韓志彤是回不了禁軍府。”
“雖然孫府的命案以一般劫殺案定論,我們無法将他一次挖去。但此番也算是斷了他雙腿,沒了官家的信任。他勢必會着急上火,總會露出馬腳。”
趙淮昭的預判是基于一個常人的基礎之上,然而多年來被權利誘惑的韓志彤怎麼會沉得住氣呢?
“王公公 ——”韓志彤被勒令在家思過,但官家沒說不能會客。他便命人務必請來王德全。
“韓統領,你如此着急讓人請我來,所謂何事?”王德全今日好不容易休沐,若非太後娘娘還有用得上韓志彤的地方,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
“王公公定是知道官家懲罰之事,要不是我出不去,也不會命人請公公特地來府上一趟。”
王德全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微汗,說道:“此時韓統領切勿着急,還是好好地在府裡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