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萩原研二沒有細說,但從這個稱呼就能看出一些東西來。
“我從不會去計算時間。”
因為太漫長了。
從第一個副本裡出來,看見他拿到手的積分,和複活需要的積分之後,萩原研二就再也沒去關注過時間的流逝。
天塹一樣的數字、那串讓人頭腦眩暈的零,如同巨石般壓在所有想要複活的玩家身上。
甚至有很多人幹脆放棄了複活,被遊戲直接遣返。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不過按一個副本七天來算……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吧?”
“十、十年?!”
這下不隻是手指在抖了,降谷零的聲音都變了調。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啊,其實遊戲為了減輕他們的心理壓力,會提供删除副本記憶的功能。
萩原研二隻保留了一些對他來說有用的副本經曆,其他的他都删掉了。
所以他記憶裡其實也沒過好久啦……不過萩原研二覺得不能讓小降谷産生複活很容易的想法,或者說……一個破組織完全不值得小降谷拿生命去交換情報!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必須要按死在搖籃裡!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又敲了一下金發腦袋:“不僅是我的複活,小陣平和小諸伏的複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死靈之心的使用次數是有限制的,而我隻有使用死靈之心轉化過來的死靈之力,通過人偶秘術,才能讓他們複活。”
萩原研二:“所以不許因為一個破組織就随随便便去死!聽到沒有!”
他怒敲降谷零的腦袋:“而且我找不到你我怎麼把你複活!”
“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就給我看這個!”
紙人把身下的金發腦袋敲得一聲聲響。
降谷零虛弱地說:“萩原,我錯了……别、别敲了……”
他真的隻是在心裡想了一下,連怎麼利用“死亡”都還沒計劃好啊!
降谷零保證他現在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滿腦子都是“叩叩叩”的聲音。
萩原,變得好兇。
萩原研二呵呵一笑。
紙片人的面部表情毫無變化。
本體這邊,伊達航看着出神的萩原研二,卻沒錯過他臉上來回變化的神色。
他琢磨了一下,湊到躺在行李箱裡的松田陣平身邊,小聲說:“松田……”你是不是故意的?
猜到降谷那家夥在想什麼,于是自己提了出來,然後讓萩原去教訓降谷零。
松田陣平懶洋洋地說:“雖然幾年沒見過那小子了……不過那小子在警校的時候就有一點苗頭。”
他想到這個漏洞的時候就覺得降谷零估計也能想到,雖然不确定這小子有沒有想法,但讓hagi去警告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
松田陣平看着萩原研二已經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教訓降谷零之中,他輕啧了一聲。
降谷那家夥還真有這想法啊?
果然是個金毛笨蛋。
“比起瞎想這些,”萩原研二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還不如想一想怎麼利用人偶找到黑衣組織的高層。”
降谷零擡手揉着腦袋,看着紙人輕巧地從他頭頂跳了下來,他抿了抿唇。
“照你說的,你在這個組織裡已經卧底了五……六年。”
萩原研二算了算時間。
“你成為二把手心腹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吧?”
波本能走到這個位置,基本上就是最高位了,要想再進一步,隻能對這個組織的二把手朗姆下手。
降谷零搖了搖頭。
“對朗姆出手的風險太高了,而且不僅是我,組織裡沒有幾個人見過朗姆。”
說到組織,他的神色重歸冷靜。
就如萩原研二所說,從他調到朗姆手下、度過蘇格蘭卧底事件和萊伊叛逃事件之後,他卡在朗姆心腹這個位置已經有一年多了。
對卧底來說,他們怕的從來就不是危險和質疑,他們更怕的是這種“穩定”。卧底的目的是盡可能地搜集情報,找尋機會覆滅犯罪組織,而這種無法再往上一步的“穩定”狀态意味着他們無法拿到想要的情報,但又不能中途放棄,隻能日複一日地忍受着良心的折磨、不斷地重複着與罪犯為伍、一次次弄髒自己的手但還要表現得毫不在乎。
這對卧底來說不是“安穩”,是能摧毀人心的毒藥。
看不到希望和盡頭的黑暗道路最終會淹沒多少人的正義之心?又或者說,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
降谷零始終很清醒,但就算是他,在某些時刻,這些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愧疚和自我譴責也會破開緊閉的心門折磨他的意志。
隻有看着友人們給他留下的那些照片,回憶起那足以照亮他一生的時光,他才能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卧底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我有一個想法。”
降谷零垂頭看向站在地闆上的小紙人。
為了降谷零的脖子着想,萩原研二跳到了旁邊的桌面上,他說:“我和小陣平肯定會幫忙,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沒必要去接近那個組織。”
再塞個人進去卧底估計也是和小降谷一個路線,最終卡在二把手下面。
“所以我覺得,我們針對的目标應該放在那些知道二把手和BOSS真面目的成員身上。”
萩原研二:“引出他們,然後‘說服’他們,再借他們的引薦與二把手甚至是BOSS見面。”
“哦,我說的‘說服’,其實也可以換一個說法。”
萩原研二說出了他的想法。
霎時間,降谷零的神色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