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對他的指示毫無反應。
還真是刻意無視了公子穆啊。
這時正好其他收拾桌面的宮人都走了,魚宣順勢道:“你也出去吧。”
宴定這次很聽話,行過禮走了出去。
魚宣邊往地宮入口去,邊問:“公子穆口碑如何?”
“史書記載,公子穆溫良恭儉,不世之才。”
女鬼伸手去觸發地宮門機關,捧場道:“那很好了。”
“也有傳聞,”齊覽立在魚宣身側,淡淡道,“公子穆以下犯上,謀奪宮妃。”
魚宣一下子被吸引:“哪位宮妃?”
說起來她還沒有到王宮裡串過門呢。
不過按這形勢,人家都得躲着她。
現在對外稱姜莊王宣病不出,隻有繼妃一人得見,除了有意打聽的可能會往她跟前湊,其餘都躲在各自宮殿裡閉門謝客了。
青年悶聲回答:“不知道。”
野史哪裡會講得那麼詳細。
為防變故,他們離開時把陪葬棺重新封好了。
現在的任務是從地門進去。
沿路有夜明珠,僅能勉強視物。
好在一人一鬼的目力都非常人所能及,在昏暗地道裡行進也沒有視野受阻的困擾。
魚宣先一步重見天日,回身給齊覽搭了把手。
地道的盡頭是一座假山。
假山坐落于一處府邸的後花園。
是府邸,而非王宮。
這裡雖然也雕梁畫棟,但隻能算高門權貴,還攀不上王宮的規制。
魚宣有些小興奮:“我們出王宮了。”
看來這次的地圖會更大。
不過誰家好人家裡通墓室啊?
女鬼四周張望,除了園林式的假山廊亭小月門外,就是花花草草。
齊覽拉着她閃進假山後。
有腳步聲。
來人似有遲疑:“……大公子?”
是一道渾厚中帶啞的男聲,聽起來上了些年紀。
魚宣胳膊肘捅了下身後緊貼着她的青年。
找你呢。
齊覽走出。
“大公子才回王都,就來看望,”兩鬓微霜的老者恭恭敬敬躬身行禮,“臣不勝惶恐。”
齊覽不知道對方身份,隻能含糊道:“此行有要事。”
青年的低情商發言令對方臉上的動容凝滞。
不過這位顯然見慣風浪,很穩重地讓開一步。
“既如此,大公子先行。”
齊覽視線掃過對方始終恭謹低垂的眼,動作迅速地把魚宣撈進懷裡,把她臉按在胸口,疾步離開。
珠钗作響,宮裝明豔。
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立在原地的老者眼部肌肉抖了抖。
如果他沒有記錯,今日大事确有一件。
——王都燈花宴。
齊覽擁着魚宣一路過了幾道小月門,終于從一處側門出了府邸。
門外是一條小巷,兩方通行。
一人一鬼不約而同地停住,正準備挑個方向賭命的時候,氣喘籲籲的侍從終于追上他們。
“二位,老爺說今日街市熱鬧,還請換身常服再去遊覽。”
魚宣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才真切明白換衣服的必要。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有錦衣玉帶的少爺小姐,有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
不管什麼樣,總沒有一個顯眼包穿宮裝的。
出來的時候,魚宣專門繞到正門去看了一眼牌匾。
秦府。
齊覽适時解說:“姜莊王原配王妃出身秦氏。”
魚宣在腦内換算親緣關系,後知後覺:“剛才的,是你外公啊。”
“秦津,官任太傅。”
也就是姜莊王的老師。
魚宣還以為那是公子穆的私宅或者幕僚的府邸。
女鬼閉上眼。
“你就這麼當着長輩的面,抱着宮妃出來?”
公子穆的溫良恭儉目前還待考證,謀奪宮妃的人設倒是徹底坐實了。
齊覽狡辯:“我與秦津先君臣後親故,他無權置喙。”
學會偷換概念的NPC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魚宣無語凝噎。
世俗教化防君子不防小人。
你以為野史哪裡來的呢大公子?
不過秦津既然有心替他們遮掩,應當也不會刻意宣揚。
天色已經暗下來,人也越來越多。
魚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被擠得隻能順着人群流動。
她想找縫隙鑽出去,無果。
女鬼看一眼又扯上衣帶的NPC,心想這會兒可不适合幹這事兒。
萬一被人擠一下沒收力,她衣帶都要被抽走。
趁着兩人還沒被分散,魚宣伸手。
齊覽感到自己手腕一緊。
女鬼一手扣住他的腕,一手試圖把衣帶從他手裡解救出來。
青年眨眨眼,以為她是單純地不想讓他牽扯着,于是松了手。
他其實有自信不會跟丢她。
但連隔着衣料的接觸也不肯,難免讓齊覽情緒低落。
眉眼還沒來得及耷拉下去,齊覽腕間的那隻手已經帶着他往前走。
魚宣在人群中艱難開路,完全沒有回頭的空閑。
青年久久注視身前人一無所覺的背影。
他無意識地展出一個笑,眼中被街燈照出細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