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
“那也是找道士更合适吧。”
馮時惜隻好把話說得更直白:“我不想冒犯它,但希望最後能和幹娘說說話。”
懂了,需要一個傳話筒。
如果讓齊覽來,結果就會跟之前一樣。
靈異對道士的排斥是一種本能。
齊覽這個外來的道士,别說把山妖引出來,不肯見面都有可能。
魚宣搞清楚了狀況,痛快答應:“好。”
NPC給的任務,玩家還能不接受嗎?
“當前進度:32%(劇情探索達到60%将解鎖支線)”
忙活半天給自己找了個活兒幹的女鬼回到驿官給他們安排的府邸。
已近亥時。
魚宣在床沿放空大腦,突然想起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她要跟山妖交流,也得先見着啊。
“齊覽。”
齊覽正在軟榻上調息。
他白日裡靈力透支,弓鳴縣卻有山妖,不趕緊恢複的話恐有性命之虞。
他沒有封閉五感。
“何事?”
魚宣坐到青年身旁,跟他打商量:“你才靈力透支,我想了想,讓你算山妖的方位還是太勉強。”
齊覽收勢,睜開眼,安靜等着她的下文。
女鬼湊到他面前,滿眼狡黠:“但是我的靈力很充沛,你可以教我。”
青年平靜地問:“你要獨自去,不帶我?”
這話問的,好像魚宣背信棄義似的。
魚宣确實才說過去哪兒都把齊覽帶上,沒法抵賴。
她果斷否認:“怎麼會,我隻是想着你身體就沒好全過,弓鳴縣難得安穩,你這幾天養好了,之後來幫我的忙也不耽誤。”
青年不依不饒:“那這回……”
魚宣眼不帶眨地說好聽話:“帶你去,把你拴腰帶上,可以嗎齊大人?”
追着問的是他,現在往後躲的也是他。
齊覽避開女鬼直直望着自己的眼睛,慌亂又不自在。
“……可以。”
搞定。
魚宣笑眯眯:“那現在可以開始授課了,齊大人。”
搜靈術與陣法類似,都是讓靈力沿着既定的軌迹走一圈。
魚宣學得很快,就算記不住也能保存在系統面闆照着畫。
齊覽帶着她過了五遍,确認她用起來很流暢才停下。
他看着女鬼滿意又驕傲的小表情,問:“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齊覽知道自己其實沒必要問。
因為魚宣從來不跟任何人客氣,想要什麼、想問什麼,都直言不諱。
他身無長物,能給出去的東西太少,也不知道魚宣能看上他什麼。
齊覽相信因果報應,想從魚宣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須割舍自己的部分給她。
可是魚宣很少向他要求。
大多數時候她主動找他,都是為了短期能實現的目标,唯一一個長遠的,就是到京城去。
這種不對等的索求無法牽絆住她。
齊覽已經發現自己對待魚宣時不自覺的任性。
他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也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立場,如果魚宣不再好心地順着他,他被抛棄就是一瞬間的事。
這不行。
齊覽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他又無法在當下就舍棄兩人仍完好無缺的平和,更無法任由自己的意願去勉強魚宣。
齊覽想,人一旦有所求,就與家養的寵物沒分别。
主人會在什麼情況下毫無底線地憐惜一隻寵物呢?
可憐、可愛又安分的寵物會在主人身邊待得最久。
但齊覽有自知之明。
他木讷、無趣、不讨喜。
魚宣短暫地關照他,但對他本身沒多少興趣。
可即使他真的成為可憐、可愛又安分的寵物,也隻能得片刻歡心。
人們無法舍棄的對象,往往能帶來源源不斷的益處。
沒等到魚宣的回答,齊覽锲而不舍地重複:“你還想要什麼?不拘任何,隻要你希望的,都告訴我。”
對人有用,這不難。
況且魚宣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要逢迎她的喜好甚至不需要猜。
譬如今日。
在沒見到馮時惜的時候,她的期望毫不收斂。
馮時惜是很标準的狀元,無論從什麼角度都難以苛責。
齊覽看得出來,魚宣對她很滿意。
女鬼對NPC突如其來的熱情不知所措。
魚宣倒是想讓齊覽再給她一個符印,可這種道具一般都是随劇情發展掉落的,強求不來。
“暫時……沒有了。”
魚宣發誓自己看得很清楚,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下一刻,齊覽整個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恹恹的。
她懷疑自己正逐漸解鎖NPC的隐藏劇情。
為免自己一件事還沒着落又攤上事,女鬼無情地遠離了軟榻。
齊覽眼睜睜看着魚宣回到床上。
女鬼把自己裹進被子,悶悶出聲:“齊大人,到點了,熄燈睡覺吧。”
一室昏暗,窗口洩進月光。
搜靈術是目的性極強的法術,初學者的搜尋往往會被感知到。
齊覽沒有告訴魚宣,方才的練習,他讓她使用的搜靈對象是他。
魚宣确實天賦異禀,第三遍的時候他能感知到的靈魂被掠奪的鈍痛微乎其微。
第五遍時,搜靈術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精進的必要。
從被搜靈的感知裡尋找聯結的證明。
齊覽沒想過自己會瘋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