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我們已經對這段音頻反複進行了确認,中間并沒有經過破壞或其他處理。所以我們判斷,兇手并沒有使用聲音與受害者對話,而是使用了文字或肢體等方式進行交流。”
真狡猾、真謹慎啊!
在場的警察們都在心裡感慨。
如果有聲音,哪怕是使用了變聲器,他們也能通過分析和還原,提取特征,哪怕不能完全還原成原始聲音,也能從對方的語速和說話特征方面鎖定一下範圍。
偏偏這個狠辣狡猾的兇手直接從源頭上切斷了這個可能性。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他的行事特點。
認真聽着的幾名相熟的警察們對視一眼,伊達航也鄭重地将這一點記錄了下來。
橫溝重悟将這些交代完畢後,又開始講述其他情況:“出于某些原因,目前我們能收集到目擊者證詞隻有這些,其他的……還需要各位幫忙一起想想辦法。”
那疊證詞正是從無權無勢的工作人員們以及僅有的幾個身份不明的乘客口中掏出來的。
雖然大多數都不太配合,但無所謂,他們有的是辦法逐個擊破,倒也沒花多少時間。但真正的大頭并不在這些人身上,而在于那些下了遊輪後早早回去的“貴客”們。
他們有的是資産過人的大富商,有的是位高權重的政|治家,出海的目的又不純,随便爆出去都是個醜聞……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讓他們配合,無疑是難上加難的事。
反正橫溝重悟對此沒有什麼辦法,隻能指望在場的諸多同僚了。
已經知道遊輪上賓客身份的諸多警察不用他繼續說,也明白了這個某些原因指的是什麼,年紀大、城府深一些的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變,年輕氣盛一些的則多少露出了些情緒。
這份情緒在看到完整的筆錄後,變得尤為明顯。
“我們核對了所有登船人員的名單,确認有3人冒充他人身份上了遊輪,被發現後,給出的登船理由也有些牽強和可疑。”
上面開始播放幻燈片。
“安德魯·卡邁爾,以梁田森茂的身份混上了遊輪,據說是為了調查島上的事,但沒有說明他是如何知道島上的情況的。另外,還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他其實是跟蹤議員池田安狩發現的遊輪。”
畫面上切出了一些安德魯·卡邁爾跟蹤池田安狩車子的監控照片。
“雖然他有不在場證人,但事實上,有不少人死亡的方式都是可以提前設好,并不需要本人在場。所以我們認為他依舊存在很大的嫌疑。”
“上原荘司,自稱是一名偵探,據說是接了委托,希望他确認委托人的丈夫到底有沒有出|軌,他同樣‘借用’了他人的身份混上的遊輪,我們還在他身上找到了一把沒有登記的槍,其中有兩枚子彈不知去向。”
“吉岡麻耶,自稱是名記者,據說收到了線報,知道遊輪上會有大新聞,所以通過某種途徑拿到了一張邀請卡,不過我們調查過了,他并沒有記者從業證。”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是我們根據醫生、護士對受害者狀态的複述,以及其他目擊者們口供初步篩查出來的,有充分作案條件的人員名單,包括暫時失蹤的人員。”
之所以包括,是他們不确定這名兇手,或這些兇手有沒有借着“遇難”的名義提前逃離。當然,也不排除兇手(們)在最後的爆炸和沉船中一起遇難了。
上面很快出現一長串的名字,大多是遊輪上的工作人員,諸如:大岡寬忍、松山來未、橫尾那加……江川涉等。
“不過這些隻是我們初步圈定的範圍,更多的還需要大家一起繼續調查。”
比如那些被害者的社會關系,兇手與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等等,這些明顯交由被害者們所屬地的轄區去調查更方便、也更全面。
“至于那座島嶼……”橫溝重悟看向了在場的衆人,“由于它不屬于我們境内,已經向上提出交涉與申請,尚在等待調查許可。”
這部分所需要提交的資料極多,又涉及其他國家,預計花費的時間就會比較長,而且誰也不能保證,在這期間島上相關的證據會不會已經被處理幹淨。
隻是他們顯然也沒有别的辦法。
在場的幾名公安将在紙上記錄了些什麼,沒有出聲。
将所有情報都分享過,又互相确認了彼此的任務,這場會議就暫時結束了。
衆人很快投入了全面的調查中。
“警部,我們調查了這些人的社會關系,發現有幾個人有明顯的作案嫌疑。”伊達航帶着剛查到的幾份資料,快步走入目暮警部當前的辦公室。
“快說說!”
“這幾個人,曾經與賓客發生過沖突,或者應該說,曾經被找過茬,因此隻能被調去了其他位置,工資變得很低。”
“還有這個人,我們調查了他的家庭情況,發現他原本是長野縣的人,他有個弟弟于4年前失蹤,失蹤時10歲,之後他父母受不了打擊,先後去世,隻剩他一個人,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尋找他弟弟的行蹤。
但在半年前,他忽然停止了尋找的動作,之後他遷入了東京,進入了這家遊輪公司,這次是因為原本的那名乘務員摔倒斷了腿,他因表現優異,才頂替了對方登上了遊輪。”
伊達航目光炯炯:“我們詢問了他過往的同事、同學們,大家都說他性格很冷靜、沉穩,做事很缜密。”
很符合他們對犯罪嫌疑人的側寫。
當然,因為不清楚到底有幾個兇手,他們也隻是将這一條作為參考。
目暮警部來了精神,看向那檔案最上方那張青年俊秀的照片,以及旁邊的一行字——
江川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