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說胡話呢,燒成傻子了。”明月皎撇撇嘴。
她還沒有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呢,他可不能這麼輕易的死了。
額間冰涼的觸感讓沈朝暮瞪圓了眼睛,他似乎很抗拒這樣的觸碰,身子迅速往後縮去,卻忘了這床榻本就沒多少空間,他單薄的背結結實實撞上了堅硬的牆。
沈朝暮疼的張開了嘴,而明月皎眼疾手快的将早就準備好的藥灌入他口中,那苦澀的味道嗆的他皺緊了眉。
做完這一切明月皎又上了房梁,沈朝暮喝了藥後意識清明了些,他縮在牆角,惡狠狠的盯着明月皎:“你為什麼要救我?”
明月皎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沒有為什麼。”
沈朝暮面上浮現一抹茫然,他将自己的身子抱緊,聲音有些沙啞:“我是個被父皇遺棄的孩子,你救我什麼也得不到。”
明月皎揚了揚眉,卻見那小皇子将頭埋起來,身子小幅度的顫栗着,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她覺得稀奇:“哭了?”
沈朝暮悶着頭,說話很大聲:“沒有!”
明月皎一臉不信:“沒~有~”
“你!”沈朝暮氣急,擡頭怒視藏在黑暗中的明月皎,他竟硬生生被明月皎氣出了眼淚來。
“哦呦哦呦,掉小金豆了~”明月皎絲毫沒有負罪感,反而開懷大笑。
她的笑很惡劣,卻格外好看,眸中暗色更甚,帶着莫名的情緒,齒白唇紅,肩頭一抖一抖的,緻使沈朝暮一時忘記了哭泣。
“你笑什麼?”沈朝暮有些疑惑,他仰起臉來,面上不見淚珠。
沈朝暮也并不是真的愛哭,或許隻是想要放低明月皎的警惕心理,或許是想要示弱。
可無疑,這對明月皎絲毫沒有作用。
他的目光似落在明月皎腰間的令牌之上,隻一瞬間,卻被明月皎察覺了他片刻失神。
明月皎并不理睬,她隻自顧自的笑,直到笑不動了才停下來,許是笑的太過,她眸中沾染了些許淚花,“喂,傻子,你識字麼?”
“我不叫傻子,我叫沈朝暮,”沈朝暮皺了皺眉,一本正經的糾正到,“識字……?未曾有嬷嬷教習我識字。”
“呵,白丁。”
沈朝暮雖不知白丁為何意,但在這短暫的接觸中也知曉明月皎性情惡劣,她這般語氣定然說不出什麼好話。
沈朝暮負氣的低下頭去,不再看向明月皎。
明月皎倒是不在意,折騰了半天她早就累了,倚着房梁打了個盹起來,卻見沈朝暮還維持着她睡着前的動作。
明月皎叫他了幾聲,沈朝暮都沒應,她從房梁上跳下去想要一探究竟,沈朝暮卻忽而一翻身,他手中握着一塊不知從何處尋來的尖銳石頭,直直向明月皎刺來。
可沈朝暮怎會是明月皎的對手,她被明月皎一個翻身死死壓制在身下,看沈朝暮滿不服氣的掙紮,明月皎莫名有些生氣,毫不猶豫的扇了他一巴掌。
明月皎終于知道她為何覺得沈朝暮怪異了,她分明僞裝的很好,但這個小皇子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帶有莫名的敵意與不信任。
這種感覺讓她超級不爽,她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
這一巴掌把沈朝暮扇懵了,他眼中蓄滿了淚水,卻遲遲不流下來,看着他這般别扭又痛苦模樣,明月皎有片刻的失神。
好像她。
沈朝暮這般的神情,好像她。
沈朝暮并沒有做錯什麼,她知道,無論相府或者先帝,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與沈朝暮無關。
但她不會因沈朝暮而心生憐憫,就像沒有人會因曾經的她心生憐憫一樣。
沒有人。
“我明明救了你。”
“但你想殺我。”沈朝暮的語氣帶了笃定,他幹脆全部都說出來,“你雖帶着相府令牌,卻并非相府暗衛,真正的相府暗衛,早就被你殺死了。”
果真還是年紀尚小,三言兩語就将話套出來了。
“你分明識字,卻故作不識,小小年紀,彎彎繞繞懂的不少,宮中待久了果真是不一樣。”
沈朝暮沒有反駁。
“原來如此……”明月皎嘴角上揚,原本還算柔和的目光卻漸漸冷了下來,“你早就同相府有聯絡,故而才識得相府令牌,更熟悉相府暗衛的一招一式,音容樣貌。”
“相府救你的條件是什麼?讓你獲太子之位,成為他們手中的傀儡?”
沈朝暮面容慘白,并未回應明月皎。
“好大的野心。”明月皎當自己是猜對了,她輕嗤一聲,拉開了和沈朝暮的距離,撿起了他的自制弩瞄準他。
沈朝暮沒有活着的必要了,現在殺了他,會省下一堆麻煩。
“且慢。”
似乎察覺出來明月皎并沒有玩笑的意味,少年緩緩擡起頭來,他唇瓣嗫嚅,說出來的話卻讓明月皎不禁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