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原本等着看明月皎笑話的大臣此刻都收斂了表情，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

戶部尚書原本得意洋洋的面容皲裂開來，他瞪大了眼睛，全然顧不得禮義廉恥了，踱步到那犯人面前，一手哆嗦的指着犯人，難以置信地吼道：“你胡說！你這刁民，竟敢污蔑本官！”

戶部尚書看那犯人不為所動，聽見其他官員的竊竊私語聲，他恍惚一陣，方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亂了陣腳，轉眼看向面色陰沉的皇帝，他“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陛下，老臣冤枉啊！”

皇帝心裡悠悠歎了口氣，他問犯人：“你可知欺瞞天子該當何罪？”

那犯人連連磕頭，聲淚俱下：“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是戶部尚書大人指使草□□□□入關，還說隻要陷害了東廠督主明月皎大人，他就能保草民一家平安富貴。可如今草民看他這副急于撇清關系的模樣，深知被他所騙。陛下乃真龍天子，草民斷不敢再隐瞞，隻求陛下開恩，饒草民一家老小性命。”

皇帝臉色陰沉，目光在犯人、戶部尚書和明月皎之間來回掃視。

明月皎緩緩睜開原本合上的雙眼，她心中雖愉悅，可面上缺不顯分毫。

“陛下，定是這明月皎，偷梁換柱，”戶部尚書的目光掃過事不關己的孟弦野，“定是孟指揮使，孟指揮使同這明月皎有私交，見昔日好友犯下如此大錯，定然于心不忍，幫她遮掩！”

孟弦野聞言，眉目間的厭惡一閃而過，他恭恭敬敬向皇帝行禮：“啟禀陛下，如若真像尚書大人所言，臣與明大人有私交，為何尚書大人偏偏不讓旁人去押送犯人，偏偏讓臣前去？”

“無非是尚書大人弄巧成拙，聰明反被聰明誤，尚書大人妄圖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分明，卻不想陛下乃真龍天子，怎會被你這三言兩語所蒙蔽。”

話已至此，戶部尚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目光流連于明月皎和孟弦野身上：“好……好……”

可他仍不死心般：“陛下，陛下，老臣為官二十餘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陛下萬不可聽信奸佞之人的一面之辭……”

皇帝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孟弦野忽而上前一步，開口到：“陛下，臣在押解犯人入京途中，已仔細調查過。這犯人與明大人的确毫無瓜葛，倒是戶部尚書府中的管家曾多次與犯人接觸，且臣在今日早朝時，從戶部尚書府中搜查到制作□□的圖紙和樣本。”

皇帝沉默片刻：“來人，将戶部尚書府的管家帶上來。”

不多時，管家被帶到朝堂。

“我可是戶部尚書大人的管家，你們怎能這般無禮……！”

那管家被蒙眼架入殿中，眼罩扯下的那一刻，他看着口中跪在地上的戶部尚書和滿朝高官貴族，方才認清了形式。

戶部尚書松了口氣，趙管家可是他未出仕時便跟着他的家奴，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可是……

孟弦野面色嚴肅，明月皎隻能說他不愧是指揮使，他那淩厲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将自己的随從從尚書府中搜出來的“證據”一一展示給他看：“趙管家，你可知罪？”

趙管家身子一顫，不敢擡頭直視殿中衆人。

他的内心陷入了極度的掙紮和恐懼之中。無關其他，而是前幾日他忽然接收到來自尚書大人的密信，其間陳述了他鑄造□□陷害明月皎的全部計劃。

趙管家知道，此次犯下的可是滔天重罪，一旦罪名坐實，不僅自己性命難保，還會連累家人。

孟弦野見他沉默不語，向他走近幾步，微微緩和了聲音：“知道你同尚書大人主仆情深，但如若一切屬實，尚書大人已是犯了滔天大罪，陛下仁慈，你如實招來，定不會連累你的家人。”

孟弦野的這套說辭和對那犯人的說辭相同，戶部尚書再也忍不住，他看向趙管家，那急切的目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如實交代即可，不要被他人蠱惑！”

這一聲怒吼如同驚雷在趙管家耳邊炸響，密信上曾寫“若有如實相待之暗号，請即刻棄卒保車”，戶部尚書不知，他的這句話讓趙管家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

什麼主仆情深，都是笑話。

戶部尚書這話，是讓他去死啊！

“陛下恕罪，陛下饒命啊！”趙管家再也顧不得其他，聲淚俱下，“小的有罪，這一切都是受戶部尚書指使，與犯人聯絡也是尚書大人的命令。”

戶部尚書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不可置信，一時氣血上湧，氣急攻心，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