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霏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李雲錦,“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見狀,李雲錦皺起眉頭,“你沒有?”
“母後,我知道這些年你在背後替我做的謀算,你不必再瞞着我。”
容霏此時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平靜,“錦兒,你如何會覺得本宮會與那愚蠢之人共謀?”
李雲錦道,“正是他因他愚蠢,方更好利用,且能遮人耳目。”
“錦兒,你看着我的眼睛,”容霏一字一句道,“即便我真做了,我也已沒有再瞞着你的必要。”
李雲錦仔細凝着容霏的神色,母後如此堅定,她應當真不曾和容中勝勾結,“母後,我信你。”
容霏眉間浮起疑雲,“你緣何有次疑問?”
李雲錦卻沒再說話了。
當日在朝堂之上,李雲骁拿出來勾結密函的那一刻,他第一時間便想的是母後以他的名義在替他謀算些什麼。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一直在發生着。
伊始,母後做事是不瞞着他的,但他屢次覺得母後過于殘忍不擇手段,他們為此還大吵了一次。
自那之後,母後做事便不再告知于他,隻在背後為他謀算,不知道在背後做了多少腌臜之事。
而現如今,他早已變得和母後一般無二,或許更甚之,母後也沒了瞞着他的必要。
換言之,那密函是李雲骁捏造的。
李雲錦屬實沒想到,他竟如此膽大包天,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捏造假證。
枉他竟信以為真,不然定要當堂揭穿于李雲骁。
不對,想到這裡,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整件事情似乎發生得過于順暢了,就好似一場專門為他準備的局一樣,單憑李雲骁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哪裡不對呢!李雲錦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父皇?
對,就是父皇,父皇那天的反應也不正常,他為何會直接信了那李雲骁捏造的密函?
父皇那樣聰慧的一個人,難道會看不出來這勾結密函是僞造之物?
除非——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豁然出現在李雲錦的腦海中。
除非這整件事是父皇默許的,更甚者說,是父皇一手安排。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在李雲錦的腦海之中,便像生根發芽了一般,越長越大、越長越深。
李雲錦的心在這一刻沉入了谷底,他感到一陣刺骨寒意。
“錦兒?錦兒你怎麼了?”容霏的呼喚将李雲錦從冰冷湖水中撈了起來。
他有氣無力地道,“母後,我沒事?”
容霏顯然不信,“你這哪裡是沒事的模樣?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雲錦暫時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容霏,他不想讓母後為他擔憂,也不想讓父皇母後本就脆弱的夫妻情感變得更加易碎。
他隻留下一句,“母後小心着些父皇。”便大踏步離去了。
容霏看着李雲錦一點點消失在視野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是我們的人?”
李雲骁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沈和道,“說是自殺。”
聽到這話,李雲骁卻是笑了,“自殺,你信麼?”
沈和搖了搖頭。
李雲骁眼中閃過一絲毒辣的陰狠,“是太子為了自保殺了容中勝。”
“什麼?”沈和疑惑。
“榮中勝是不是我們殺得不重要,是不是太子殺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榮家老爺子認定,人就是太子殺得……”
“我明白了。”沈和了然道,“我這就去安排。”
“去吧。”
李雲骁一早便知道,他不可能這麼輕易扳倒李雲錦。
以他對李承德的了解,他更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自己不過是他用來磨砺太子的手段罷了,他一直都再清楚不過了,不是麼?
所以他此次的目的從來不是什麼扳倒太子,而是離間太子與母族之間的關系罷了。
他也相信,即便父皇再中意太子,但他都不會希望太子與母族的關系過于密切。
畢竟曆史上外戚欺壓皇權的例子比比皆是,心思深沉的父皇又怎會任由曆史重演呢。
榮家老爺子幾個孩子都在戰場上身死,如今就隻留下這麼一個玄孫,卻也夭折了,此時想必是十分的難過、絕望吧。
李雲骁嗜血地笑了,眼中寫滿了瘋狂。
榮家,容藏山自得知了容中勝的死訊,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本就花白的頭發,好像更白了,如同山間溝壑一般的皺紋在他臉上肆無忌憚地延伸着,悲傷與絕望籠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