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閑聊了一會兒，衆人就感到睡意肆虐，準備鑽進睡袋裡休息了，可卡瓦卻說他要上去看一眼駱駝再睡。

為了以防萬一，陸銘星便忽悠老煙鬼跟着卡瓦一起去看了看，其他人則在下面等他們回來。

待卡瓦返回後跟大家說駱駝已被安頓妥當，所有人才安心地脫了外套，像豌豆娃娃一樣鑽進了睡袋。

卡瓦和老煙鬼相繼關了照明設備，房子裡頓時暗了半邊。

陸銘星正尋思着找個什麼理由不熄燈，官俊禾就扭捏地說在這地方沒光源他害怕。

當然，官俊禾這樣說并不是因為他真的害怕，他隻是想把自己的睡袋挪到離陸銘星近點的地方。

陸銘星假裝不懂官俊禾的意思，順水推舟地說自己帶了個太陽能小夜燈，可以亮到天明。

眼看自己的小計劃失敗，官俊禾隻好接過陸銘星的小夜燈放在身邊，悻悻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陸銘星甚為滿意，驕傲地點點頭，為自己的機智打call，并一本正經地對姜梵語說：“你先睡吧，我再監視一會兒卡瓦。”

姜梵語的睡袋緊挨着陸銘星，看陸銘星如此警惕認真的樣子也沒再勉強，直接閉目睡去。

不一會兒，姜梵語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陣淺淺的呼噜聲，轉頭看去，果然如他所想，陸銘星已經去見周公了。

姜梵語無奈又疼愛地笑了笑，微撐起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卡瓦。

因為隔的太遠，光線又不好，姜梵語分辨不出卡瓦的表情，不過從那悶雷般的呼噜來判斷，卡瓦應該已經睡着了。

經過一天的趕路，所有人都很疲憊，姜梵語也不例外。所以盯着卡瓦看了沒多久，他也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姜梵語被一陣木軸轉動的聲音驚醒。

他虛睜開眼睛，剛好看到一隻腳從梯子的最後一階邁了上去。

姜梵語立馬撐坐起來，看了看卡瓦睡覺的地方，空無一人！

——不好！

一個糟糕的念頭在姜梵語的心裡閃過。

他輕巧又靈活地從睡袋裡鑽出來，披上外套，蹬着梯子爬了上去。

睡在地底下看不到上面的情況，原來此時已是第二天了，天空已經微微亮開，隻是太陽還沒出來，室外的溫度依然冷得可怕。

姜梵語把外套裹緊，站在木闆旁邊轉了一圈，除了漫漫黃沙和幾隻慵懶的駱駝外，姜梵語并沒看到卡瓦。

姜梵語的内心開始慌了，但他表現得依舊鎮定。

——一、二、三……

指着駱駝細細地清點了一遍，姜梵語發現十隻駱駝都在，一隻也沒少。

——難道卡瓦徒步跑了？

正當姜梵語準備去查看一下卡瓦那隻馱東西的駱駝時，卡瓦蹭着雙手就從最遠的那根石柱後走了出來。

“喲，早啊老闆，你也習慣早起啊？”

經過一夜修整，卡瓦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姜梵語尴尬地蹲在駱駝旁邊，對卡瓦點了點頭。

“現在還早，沙漠的溫度還沒起來，老闆可以在下面多睡會兒，别凍病了。”

卡瓦笑嘻嘻地走過來，靠着他的駱駝坐下。

姜梵語伸出手随意地摸了摸駱駝，看似随意的問道：“卡瓦大爺這是想它了，出來陪陪它？”

“那可不！”

卡瓦說話時表情非常自然，一點撒謊的痕迹也沒有。

“我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起床，起床後先去撒尿，再去棚裡看看我的駝兒們。我會趁着早上無人打擾的時候和它們待一會兒，說說話。”

說着，卡瓦将頭靠到駱駝身上，一臉驕傲的說：“别看它們是畜牲，它們可通人性了！”

——這麼說來，這老頭剛剛是去柱子後面小解了？

姜梵語又摸了摸駱駝，“嗯，萬物皆有靈。卡瓦大爺，我也想撒尿了，不知該去哪兒解決才不會玷污了這大漠之下的庫蕪村啊？”

卡瓦咯咯發笑，将手随意一擡說：“老闆不必如此小心，那些柱子邊上都可以。我剛才去了最遠的那兒，老闆若嫌棄，自己去尋一處就行了。”

“好。”

姜梵語微笑颔首，站起身向柱子走去。

他來到剛剛卡瓦出現的那根柱子後面，這裡的沙子果然濕了一片，看來卡瓦沒有說謊。

姜梵語排空膀胱，再回到駝隊旁邊的時候，卡瓦已經靠着駱駝在閉目養神了。

恰巧此時，卡瓦靠着的駱駝也閉着眼睛。

看着眼前這一人一駝相互倚靠的畫面，姜梵語竟忽然感覺到了人與自然的和諧之美。

——大抵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姜梵語瞅着卡瓦搖了搖頭，又裹着衣服，順着梯子回到了地下的房子裡。

雖然已經睡不着了，但躺在睡袋裡總比在外面吹冷風強。

姜梵語側過身，将頭枕到手臂上，滿眼寵溺地望着身邊呼呼大睡的陸銘星。

哪怕此時陸銘星的睡相實在不怎麼好看，但姜梵語還是看得入了神，腦海裡竟不由地回憶起自己和陸銘星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

陸銘星在森林裡的大樹根後發現姜梵語時的一臉驚詫……

陸銘星因為好奇而舉着刀逼問姜梵語時的咄咄逼人……

陸銘星和姜梵語一起跑步時各種偷懶耍滑的小心思……

還有他們一起去豐平寨，一起破解官俊禾父親被毒害的真相，一起幫助蘭馨蘭哲……

這些事情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個片段接一個片段地從姜梵語腦中閃過。

“各位老闆，該起床啦，收拾收拾，吃過早飯，我們就該繼續趕路了。”

就在這時，卡瓦趴在上面，從出入口處伸進來一個圓腦袋大喊起來，硬生生地打斷了姜梵語的甜美回憶。

真沒想到，如此艱苦的沙漠之旅居然還有叫早服務。

“姜梵語……”

陸銘星從睡袋裡坐起來，聲音慵懶的說：“昨晚一切平安，我一直監視着卡瓦，發現他沒什麼動靜了才安心睡覺的。”

姜梵語還保持着回憶過往時的姿勢，他勾起嘴角笑笑，沒有揭穿陸銘星的謊言。

約莫半個小時後，所有人吃過東西，收拾好行囊，又騎上駱駝跟着卡瓦向着凍泉出發了。

陸銘星坐在駱駝身上局促不安，一會兒伸着脖子打望一下老煙鬼，一會兒又轉過頭看看姜梵語。

姜梵語想問問陸銘星是不是有事要說，可問小聲了陸銘星聽不到，問大聲了又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想來想去，他索性放棄了掙紮，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