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來臨之際，林秦海收到了一封沒有地址，隻有郵箱編碼的信件。

這封信顯得那樣與衆不同，不管是寄信人還是收信人都沒有地址，隻有兩串郵箱編碼。

光看這個，林秦海就知道，這是妻子的來信。

他按捺着激動的心情，一直等到下班，才揣着這封珍貴的信件，一路飛奔回到家裡。

道路上的雪多半已經清理了，路邊堆着一些可愛的雪人，堆了各種各樣的造型，這是大家閑時的苦中作樂。

毛毛和小雅正窩在屋子裡烤火，珍貴的煤炭弄不來，這些柴火是江濤托鄉下的親戚悄悄送來的，數量并不多，全部都送給孩子們烤火取暖。

“毛毛，小雅！”林秦海難得失态，還沒進門就高聲喊起來，“你們看，媽媽寫信來了！”

孩子們像一陣風似的從房子裡沖出來，圍着林秦海，急得蹦蹦跳跳，“媽媽說什麼了，我要看，我要看！”

林秦海高高地舉着信，輕松地笑道，“進屋看，屋裡暖和。”

孩子們幾乎高興得挂在了林秦海身上，好不容易等到進了屋，立刻要求觀看信件。

林秦海将信封遞給毛毛，“毛毛學了不少字了，看一看，你能認識多少字。”

毛毛接過信封，他并不舍得急着拆開，而是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好像想看出這封信到底有什麼特别之處，能在路上走好幾個月。

小雅有些着急，“哥哥，快拆開呀，看看媽媽說了什麼。”

林秦海看着那封信，突然有點後悔，他應該提前拆開的，萬一不是妻子寄來的，豈不是讓孩子們白高興一場。

可此時也已經晚了，毛毛已經小心翼翼地撕開了信封，将裡面的信箋掏了出來。

林秦海伸長了脖子，滿心期待又暗暗擔憂，直到看到信紙上的筆迹，即使沒有細讀，也知道這封信确實是妻子寄來的，他這才放下心來。

“真的是媽媽寄來的信！”毛毛這小半年來，為了給媽媽寫信，學習的勁頭一直挺足的，他大聲地念了起來。

“毛毛，小雅！我的孩子們，原諒媽媽這麼久沒有給你們寫信，我非常想念你們...媽媽的工作非常忙碌，不能經常給你們寫信。”

小雅聽得眼都不眨，幾乎要豎起雙耳了，不想錯過每一個字。

毛毛讀得磕磕絆絆，“...1959年的新年很快就要到來了，媽媽祝毛毛和小雅，還有爸爸新春快樂...你們要向爸爸學習本領，将來報效祖國...媽媽祝你們健康快樂地成長！”

很多字毛毛不認識，是林秦海在一旁提點。毛毛稚嫩的聲音在宿舍裡回蕩，小雅仰着秀氣的脖子，聽得認真極了。

這封信并不長，毛毛重頭到尾讀了三遍。

小雅一個字不漏地聽完，眼睛裡的失望随着淚水沁出來，“媽媽忘記說她什麼時候回來接我們了。”

毛毛眨眨眼，他也想回到南城的家裡，那裡他有好多小夥伴，可他也感覺到，媽媽并不是忘記說了，她一點也沒有提到工作的事情。

毛毛看向林秦海，“爸爸，你知道媽媽什麼時候會來接我們嗎？”

林秦海不敢直視孩子們的眼睛，他也不知道楊君怡什麼時候能結束工作，甚至他都不知道楊君怡做的是什麼工作。但是從楊君怡将孩子送到他這裡的舉動來判斷，起碼在幾年内，是不能來接孩子們的。

“等媽媽的工作結束了，就會來接你們的。”林秦海不願破壞孩子們的希望，依舊和往常一樣安慰他們。

小屋子裡寂靜一片，孩子們怔怔的，似乎這封期盼已久的信勾起了他們沉寂許久的思念。

空氣仿佛都沾上了孩子們的失望，遲鈍地流動着，小雅的大眼睛裡逐漸蓄滿了眼淚，就連毛毛，他那太久沒理的總是高高翹起的頭發，也低落地耷拉下來。

正這時，敲門聲傳來。

林秦海心裡一松，“誰呀，請進。”

門開了，幾個年輕人縮着脖子，頂着風雪從門裡擠了進來，“毛毛，小雅，快看，我們弄來什麼了。”

風雪一灌進來，就冷得人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