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扯下車簾撕成布料,緊緊紮在姝婉的傷口附近,避免毒素快速擴散,又使喚金菊去取清水用來清洗傷口。
我看着姝婉愈發沒了血色的臉蛋,心裡一沉,堅定道:“我去尋!”
此刻,不僅梅蘭竹菊驚慌失措地看着我,就連孟清玄的眼中亦是深深的震驚。
我道:“姝婉中毒乃是因我而起,是我沒有将車門合上,才會讓毒蛇鑽進車裡。”
“是我沒有照顧好姝婉,都是我的錯,我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白蘭聞言,走上前來寬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公子莫要自責,此事實屬意外,與公子無關。”
我顧不上白蘭的話,隻問墨竹道:“那解藥是什麼模樣,哪裡才會有?”
墨竹道:“民間常言,毒蛇出沒之處,十步之内必有解藥,雖說得有些誇張,但并非毫無道理。”
“治愈銀環蛇蛇毒隻需一味草藥,通常生長在悶熱潮濕的密林之中,一會兒我便将那草藥的模樣畫下來,再派人去尋即可。”
“隻這深更半夜的,光線不佳,叢林之中亦是危機四伏。”
“這解藥,恐怕……”
“我一定會找到的!”
我從未如此笃定過一件事,仿佛隻要遲疑片刻,姝婉便再無生還的可能。
我隻得不停地對自己灌輸,沒事的沒事的,姝婉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兇化吉,劫後重生的。
孟清玄見我勇往直前的模樣,登時也堅定地站出來道:“末将陪公子一塊兒去尋,有末将在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我慌忙應道:“好好好,那就有勞孟副将了。”
我擡腳就要走,卻被白蘭一把拽住,我回過頭問:“怎麼了?”
白蘭神色憂慮,急切道:“公子三思。”
我道:“人命關天,有什麼好思的。”
白蘭道:“密林之中,兇獸遍布,今夜天暗,連月光都鮮少見得,兇獸大多晝伏夜出,公子冒然前往,若是遇險如何是好?”
我道:“那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姝婉去死。”
白蘭道:“此事應當先行禀告至廬陵王,由王爺親自派人去找,人多勢大,隻是尋一味草藥罷了,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了,劉起。
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隻是此時夜已漸深,恐怕他早就歇下了,或者,說不定正在那大謝氏的溫柔鄉裡流連忘返。
我不想去攪擾他的美夢,姝婉的命,耽誤不得片刻功夫。
我急促道:“來不及了,都什麼時候了,若再晚一步,姝婉怎麼辦?”
我拉着孟清玄剛轉過身,霎時便撞見一隻橫在身前的手臂。
那手臂上的錦衣華服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幽暗光澤,我順勢擡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愠怒的容顔。
他不動身,隻淡淡道:“要去哪裡?”
我垂頭,暗暗道:“姝婉中毒了,我要去為她找解藥。”
他冷言道:“待在這兒,哪兒也不許去。”
我驚愕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視線。
“你說什麼?”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隻茫然地又問了他一遍。
他的語氣是那樣冰冷,宛如不帶一絲情緒的機器,他再次加重音量重複道:“我說讓你待在這兒,哪兒都不許去!”
“劉起!”
我惡狠狠地喊出他的名字,期待能喚回他的一絲良知。
“那是一條人命!是姝婉的命!”
他轉過頭來,亦是惡狠狠地盯着我,“我最後再說一遍,給我乖乖待在這兒,哪兒也别想去!”
我雙目瞪大,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個人,仿佛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從前的他是那般的溫潤善良,又是那般的純粹真摯,而今,他卻是這般的冷若冰霜,薄情無義。
他曾為姝婉向我求情,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向我賠不是。
姝婉是沈淨山唯一的妹妹,沈淨山因他而死,如今,他卻不肯再救姝婉一命。
難道說這麼些年來,經曆過無數戰争磋磨的他,早已成為了一個沒有人類情感的殺人如麻的怪物?
我不顧他的阻攔,甩開攔在胸前的手臂,想也不想地猛往前沖。
他從身後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隻略微一使勁,便把我整個人控在懷裡。
他的雙手緊緊束縛在我的身上,雙臂死死夾住我的肩膀,仍由我怎麼拼了老命去踹去蹬,他仍舊不松半點力氣。
他是個武将,我是個女子,論力氣我自然抵不過他半分,我被他鉗制得不能動彈,急得痛哭流涕。
“你放開我!劉起,你放開我!”
“如果姝婉死了,我會内疚一輩子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哭得撕心裂肺,隻覺得胸悶氣短,全身無力。
“快放開我,你這個禽獸,人渣!沒有良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