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及此,我悠悠歎出一口氣,道:“如此說來,小夫人至今仍不知道真相?”
孟清玄搖搖頭,“定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便不會這樣對婉兒了。”
推己及人,若她也受過這般苦楚,嘗盡生不如死的滋味,又怎會這般對待别人。
我問:“倘若真在說這次,那和大夫人又有什麼關系?王爺為何要遷怒與她?”
孟清玄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夫人向來性子乖順,雖有些小心思,但心底卻不壞,此事若沒有大夫人默許,她萬不敢擅自主張。”
“你是說,她潛去軍營這事,是謝沉魚指使的?”
“是不是大夫人指使的,末将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測,隻是聽聞将軍當夜便從營地趕回了府中,對着大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難不成這就是姝婉口中,劉起偏寵小夫人,對大夫人不理不睬的緣由?
謝落雁受辱,生下孽子,若名不正言不順,孤兒寡母在這亂世之中定沒有半點活路。
莫說是這世道吃人,縱是讓紫宮裡的知道了,為了維護皇家顔面,謝落雁母子也定将死無葬身之地,連帶着謝沉魚也将受萬人唾罵。
劉起是她們的夫君,雖沒多少感情,但終究有一份責任在。
走投無路的他,隻得認下這個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孩子,讓他以廬陵王嫡子的身份生下來,好好地、自在地活下去。
至于此事,終究是緣他而起。
他心中有愧,因而對謝落雁也愈發客氣些,隻對謝沉魚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過了一段時日,姝婉才勉強能下地走路,我見她總算沒了大礙,心下也寬慰許多。
她總歸是受我牽累,若非謝落雁将那日在劉起房中的人認作了她,想必她也不會惹來這場禍端。
眼見着姝婉一天比一天好起來,我卻一刻也不敢松懈。
梅蘭竹菊還在獄中,我不是沒想過法子去救,隻是事與願違。
人畢竟是劉起抓起來的,若要放人,也必得有劉起的赦令。
我也尋着機會開過幾次口,可每次到了最後,卻總是不歡而散。
但凡提起梅蘭竹菊,劉起不是閉口不談,就是擺着一張臭臉給我臉色看。
我再提心吊膽多問上幾句,他便不留情面道:“那幾個男寵有什麼體面的,非得你如此挂懷?”
我本想不與他計較,誰叫我有求于他。
再說,梅蘭竹菊是我招進府裡的,若不是因了我,他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洛京并非比不上建康,若能幫着他們回到洛京,又何苦要待在這建康的大牢受難。
于是乎,我三緘其口,不管劉起怎麼盤問都不敢搭腔。
卻沒想到,劉起竟學會了大謝氏蹬鼻子上臉那一招,直愣愣質問我道:“本王有什麼比不上他們四人?”
“為何你卻從不曾這般記挂我?”
事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他這麼稀裡糊塗地拈酸吃醋,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并非不曾記挂過他,隻是記挂的多了,受過的傷也多了。
時間一長,痛到麻木,便再不敢多記挂。
隻他這一問,直戳我心頭之痛,也叫我一時狗急跳牆,不甘示弱地頂撞道:“廬陵王殿下行峻言厲,威嚴肅穆,半點閨房情趣也不懂得,怎比得上梅蘭竹菊幾個我苦心招來的。”
劉起聽了這話,登時氣得七竅冒煙,俊俏的面目漲得通紅,反問道:“看樣子卻是本王的過錯了?”
我直言道:“王爺所言不差,既是男寵,必然是懂得服侍人的那一套,可不似王爺這般,隻顧自己埋頭作力,從不管旁人作何感想。”
“你!”
劉起氣急敗壞,一把将我推到榻上,不顧我掙紮,騰手将我扒光。
我心驚肉跳,生怕他正值氣頭上,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隻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再沒有低聲下氣的道理,隻得梗着脖子強裝鎮定,“怎得?王爺難道聽不懂人話?”
見他仍僵直着身子不肯退下,我繼續諷道:“床上功夫罷了,也不是什麼難事,王爺身強體健,天賦異禀,想必假以時日也會有所精進。”
我這話剛一出口,劉起揮手抽出腰間系帶,一手抓住我的兩隻手腕舉過頭頂,再用繩帶牢牢捆住。
他二話不說,傾身壓了上來,全身的重量都覆在我身上,直壓得我呼吸困難。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被氣成這樣,好似一條失去神智的瘋犬,不受控制地被欲望驅使着。
他将我壓得那麼緊,肌膚貼合着肌膚,不讓我有一絲動彈的機會。
柔滑的綢緞從背後滑落,墨染過的長發越過肩頭,垂落在我耳邊。
他怔楞地望着我,眉間緊合,雙唇泛出血色。
倏地,他低下頭,用牙尖啃咬我的肩頭和鎖骨。
針紮般的疼痛無比真實,他唇齒間熾熱的觸感讓我害怕極了,我不知所措地顫抖着身軀,仍由淚眼洇濕雙眸。
熱淚落在他冰涼的手背上,他稍稍頓了頓,這才逐漸清醒過來,緩緩擡起上半身,他有些懊惱地看着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