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紅葙打了熱水,端上來,給白擇聲擦洗肩膀給他上藥。
動作溫柔,慢慢地避開傷口。
傷口雖結痂,還是被醒目的傷痕給震懾到。
他沒有醒來之前,扒了上衣肆無忌憚地擦拭,都沒有半點不自在和尴尬。
可現在人家醒了,盡管閉上眼睛,卻實實在在地尴尬到腳趾扣地。
曲紅葙忍着不适,擰濕了帕子,深呼吸一口,最終還是沒能忍下去,把帕子丢到他結實的小腹上。
“不幹了。”
白擇聲睜開眼睛,朦胧中看着她,擡手拿起散着熱氣的帕子,也很快地扯過被子蓋好,心口沉重地起伏着。
他仰視着還有些怨氣的曲紅葙,低低地應了一聲,“你歇歇。”
遂慢慢起身,拿起衣裳穿好,在站起來之後,腳步虛浮,沒有站穩,踉跄地摔下,忙扶着榻沿,悲哀地轉頭看着曲紅葙,“可不可以、扶我。”
曲紅葙眉頭緊緊皺起,看着他病怏怏的,實在是不想說沒有人情味的話。
扶他站起,在他身上披了一件厚襖,有氣無力地說,“你要不要去一下茅廁?”
白擇聲腦子有些發懵,還是點了頭,在點頭的同時,扯衣裳來穿好,偏開頭,聲音很輕,“嗯。”
“……”曲紅葙沒理解他這什麼意思,捕捉到他面上的小表情,不悅地問,“你還害羞上了?”
白擇聲半閉上眼睛,有些不敢面對她,着實尴尬的很,“沒有,隻是,尴尬。”
不提還好些。曲紅葙緊緊地攥着拳頭,忍了又忍,在心裡勸說自己一番,繼續說:
“放心吧,你這些天幹淨的很,除小便之外,就沒解過大的,正好,你醒了,我扶你去茅廁解決。”
白擇聲眉頭一緊,睜開眼睛,望着曲紅葙,沒說一句話,隻垂下了頭。
“你先穿好衣服。”
曲紅葙等他穿好衣裳,披上鬥篷,利落的地扶他轉身,一步一步地往樓下走去。
天色暗的很快,迎着吹來的寒風,不由地縮縮脖子。
白阒安提着水桶出來,身邊還跟着白東旭,似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正打着哈欠。
曲紅葙見到他,輕輕地笑笑打招呼,“大哥。”
白阒安面色溫和,立時就放下水桶,主動上前,過來扶着白擇聲,“我來。”
白擇聲嗓音低沉,病态的面上淺淺一笑:“大哥,恭喜啊!”
白阒安面色凝重,卻又輕聲笑了一聲,小心地扶着白擇聲,“嗯。”
曲紅葙沒有再跟去,站在大廚房的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一時的發怔。
白擇聲真是屬于那種,喝涼水都塞牙,為他的遭遇真是抱不平一瞬。
“可有人在?”
曲紅葙在愣神之際,一聲低沉的聲音闖進耳朵裡,動作僵硬地轉去看聲源。
白東旭站在曲紅葙的身邊,聽見有人喊,稚嫩的嗓音響起,“三嬸娘,有人來了。”
曲紅葙腳步僵硬地向前走,偏頭望向緊閉的大門,敲門聲也陸續傳來。
“我去看看。”
曲紅葙伸手短暫地揉揉白東旭的後腦,擡起僵硬的腳步,走向大門處,想想之後打開門。
看見門口的一個陌生的面孔,警惕地詢問,“請問是?”
貝雲峥上前一步,面容儒雅,笑容溫馨,“在下貝雲峥,丹紅的夫君。”
曲紅葙腦子轉了轉,迅速思考,記得葛丹紅提起過,滿是警惕地面容,一時溫和了些,“姐夫啊!”
貝雲峥輕微颔首:“這些天聽說了擇聲的事,我得了空,來探望探望。”
“多謝挂念!”曲紅葙禮貌地迎他進院,“請!”
貝雲峥走了幾步,忽而駐足,偏頭去看曲紅葙,認真地打量一息,垂眸輕柔一笑,卻也什麼都沒說。
貝雲峥在正廳裡和白雲杉談了幾句,留下一個紅木匣子就離開。
曲紅葙眉頭緊鎖,瞧着關緊的大門,不是很理解,偏頭去看在身邊站着的白雲杉,小聲詢問,“他這是……”
白雲杉也不懂,微微笑着,将貝雲峥留下來的紅木匣子遞給曲紅葙,“說是給你和擇聲的。”
曲紅葙在觸碰到紅木匣子時,隻覺燙手,硬着頭皮接下,接到手之後,這紅木匣子還挺有分量,滿腹疑惑,抱着紅木匣子上樓。
白擇聲已穿戴整齊,在柔和的燭燈下,病态仍很明顯。
他默默地坐在圓桌前,倒了杯溫熱的水,輕聲詢問:“他走了?”
曲紅葙擡眸凝視着他,聽着他不輕不重的聲音,偏着頭去看着他,“看你這意思?跟他有過節?”
順手将紅木匣子放在小圓桌上,坐在他對面,看他神情平靜。
白擇聲放下茶杯,視線被紅木匣子吸引,起了疑心,沙啞着詢問,“他、給的?”
“嗯。”曲紅葙點頭,懶散地看着紅木匣子,“給我和你的。”
“咳咳咳~”白擇聲低低地咳嗽,緩和了些,說出自己的猜想,“這裡面,應該有、五個五兩的銀錠。”
曲紅葙心頭一驚,立即去打開。
五個可愛的銀錠赫然乖巧地躺在裡面。
曲紅葙唏噓,開玩笑道:“我三你二,如何?”
白擇聲擡頭看着她,面上隻是輕輕地笑着。
很快,玩笑的意味散去,曲紅葙坐下來,雙手托腮,重重地歎口氣,閉上眼睛,“這是在點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