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小琮站在穆塵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少掌門可在?”
“進。”
梨小琮又恢複以往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少掌門昨日休息得可好?”
“你今日何時啟程?”
“啟程?去哪?”
穆塵嘴角擡了擡,“我怎麼會知道?我不是不能過問嗎?”
“嘿嘿嘿。少掌門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這麼說呢?少掌門作為門派之主,怎麼會不能過問呢?”
“有話直說。”
梨小琮低眉順耳,看着穆塵受了傷的右手已經被紗布綁好,靈機一動,“少掌門傷可好些了?”
“這話你是不是問得晚了?”
“不晚。”梨小琮不請自坐,解開手上的紗布,“我挂念少掌門的傷勢,昨夜一夜未休息好,今日特意來給少掌門換藥。”
她嫌棄地拿起桌上的天青色瓷瓶,放在鼻息間嗅了嗅,“少掌門你這藥不行,還得用我的。可不是我誇口,我煉制的藥膏是整個玄冰門裡最好的。”
說罷她就從腰間掏出一個白瓷瓶,穆塵問道,“你這個瓷瓶是給我的?”
“當然!我特意連夜給你配制的,保管你掌心明天就能恢複如常。”
“謝過師妹。”
穆塵手掌攤開也不動作,靜待梨小琮動手。
果真是少爺!
梨小琮憋着氣,溫柔地将瓷瓶裡的粉末倒在傷口處,白色粉末立刻變幻出一條一條的黑色屍骨蟲啃食已經結痂的傷口,這是鑽心腕骨般疼痛,梨小琮邊上藥邊觀察穆塵的臉色,但穆塵臉上卻沒有一絲表露。
不過片刻屍骨蟲便化成一攤血水不再作惡,梨小琮用紗布輕輕擦拭幹淨,神奇的是掌心的傷口竟能長出新鮮皮肉。
“你就不擔心我用屍骨蟲暗算你嗎?”
穆塵反問,“你會嗎?”
“自然……不會。”
“既然不會,我又何須擔心。”
一句話頂得梨小琮啞口無言。
穆塵望着掌心,目光柔和。
“你說的沒錯,你的确是玄冰門裡最拿手制丹藥的,這屍骨蟲是百足之蟲,至死不僵,惡毒得狠,你是如何做到利用完它又将它化成血水的?“
“自然是要根據傷口的深淺配置不同秘方,但配方我可不能透露。”梨小琮嘿嘿一樂,“這可是我吃飯的家夥,還望少掌門諒解。”
“吃飯的家夥?你生是玄冰門弟子,何來要外出讨飯一說?”
“這可說不準,世事無常嘛,萬一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被少掌門逐出師門呢?”
“為何要做?”
穆塵問得理所當然,他的手掌還隐隐作痛,或許是疼糊塗了,看向梨小琮的目光像是孩子般無所适從,“你就不能老實待在玄冰門?”
這個問題如同是在梨小琮傷口上撒鹽,上一世她堕入魔道,懲戒她又将被她逐出玄冰門,而逐她出去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我盡量。”梨小琮眼裡滿是憤恨,嘴角卻依舊保持微笑,“屍骨蟲雖然惡心難受,但它的确能最快治愈劍傷,可能會留下疤,可惜了少掌門這雙又白又好看的手。”
穆塵倒不是很在意這些,梨小琮甚至還察覺他好像還有一絲隐隐的開心,“凡事有因就有果,我阻止梅珠是因,這疤就是果。”
“少掌門說得很深奧,弟子愚鈍,不太明白。”
“你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少掌門說什麼?”
穆塵把玩桌上白色瓷瓶,“你來找我肯定有事所求。開門見山吧。”
“我想把海藍兒帶回玄冰門。”
穆塵皮笑肉不笑,白牙間哼出一聲,“梨小琮,你是不是下山久了連玄冰門的規矩都忘記了?”
梨小琮接過穆塵要想倒茶的杯子,滿是殷勤地給他滿上一杯熱茶,“我是這麼想的,少掌門。海藍兒可是一條百年難遇沼澤灘的蛇精,她性子頑劣,流落在外肯定修煉成蛇妖,堕入魔道。”
梨小琮上輩子啥事也不幹就喜歡研究他的眼色,如今他面色從容淡定一副你繼續往下說的模樣,梨小琮覺得這事有門。
“這樣一條蛇豈不可惜。若是進玄冰門加以引導,她能修煉成蛇仙能威震四海八荒,為少掌門所用呢?如今玄冰門正是用人之際,少掌門又剛成代理掌門,若是想要坐穩這個位子,可是需要一些手腕與自己的勢力。”
穆塵眉眼微動,“師妹真是煞費苦心。”
“能為少掌門分憂,是我的榮幸。”
“師妹願意成為我的勢力嗎?”
梨小琮一愣,“我身為少掌門的女官,自然是少掌門的勢力。”
修長的指尖如蔥白,捏着白瓷瓶又問道,“師妹是覺得我很愚蠢還是很好糊弄?”
梨小琮剛入口的茶水被噴了出來,唾沫星子到處都是,“少掌門說得哪裡話?”
穆塵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卻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遞過去,“那為何用這麼拙劣的借口?”
梨小琮站起身來,“即使如此,我便不勉強。”
“你去哪?”穆塵問。
“既然被少掌門識破那我也不便繼續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