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臣隻是想告訴陛下心中所想罷了。”
穆塵看着他問道，“若那人已與朕有了夫妻之實呢？”
秦無一眼裡閃過一絲怨毒，舔了舔後槽牙，随即慘然一笑，“臣與她早就互送定情信物，在臣的心裡她早就是臣的妻子。如今她一日不成親，臣便要她。”
穆塵沉沉的目光看了秦無一半晌，捏着茶碗的指節微微泛白，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陰冷地諷刺道，“看來秦将軍用情頗深呐。”
“陛下，您乃九五之尊，天底下的女人想要誰都可以，還請陛下成全我與她。”
“成全？”穆塵說道，“成全了你們，誰來成全朕？”
“陛下！”
穆塵說道，“此事已成定局，無一你還是回去吧。他日你若是看上誰家姑娘，你盡管開口，朕替你做媒。”
“臣隻想要梨小琮一人，臣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求一道聖旨。”
“若是朕也隻要一人呢？”
秦無一咬了咬下嘴唇，“陛下可否問過那人的意願？她是否願意呢？”
穆塵站起身來背對秦無一，不想看秦無一癡情的目光，“她願不願意都是皇後。”
“陛下，你這樣強人所難實非明君所為。”秦無一解開自己的铠甲雙手奉上，“臣今日前來是想請陛下成全我與她，若是陛下不肯，臣就在這養心殿内自戕以謝君恩。”
穆塵問道，“你怎麼就知她不願意做皇後呢？”
“小琮的秉性我最清楚，她若是願意做皇後就不會收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穆塵不屑一顧，擡起眼看向秦無一，“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朕就叫她出來，讓她出來自己選。”
梨小琮隔着屏風待了許久，也聽了許久，她聽見秦無一将他的一切拿出交換她，也聽見他奮不顧身為了她賭上一切，她憶起上一世的種種，那時秦無一的确偏激地做過一些傷害她的事，但那時他癡情的目光與此刻的他融為一體。
這個秦無一怎麼能為她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傻瓜。
她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來，每走一步雙腿都在打顫，穆塵望向她的目光變得既陰冷又柔和，他朝着梨小琮伸出手，“表妹，過來。”
秦無一喊道，“小琮。”
梨小琮強忍住眼淚，不敢看秦無一，她雖然緩步走到穆塵身邊，但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秦無一看出來了，穆塵也看出來了。
走到穆塵面前，梨小琮垂下眼眸想跪下叩頭，穆塵搶先一步拽她進懷裡。
“小琮！”
梨小琮不想坐在穆塵腿上，可細腰牢牢被他單手鉗住，穆塵一指挑起她鬓角的碎發，溫柔地說道，“别忘了朕的話。”
她目光空洞扭頭看向秦無一，目光流轉之間卻想起今日清晨。
清晨天還未亮時，站在翊坤宮門口的王秉清了清嗓門喊了一句，“陛下。”
穆塵睜開眼翻了個身坐起來看向床裡那瘦弱的身影，心中萬般柔情又趴在她耳邊說道，“小琮，該起了。”
梨小琮昨夜大哭後極其困倦，眼睛睜也睜不開，假裝沒聽見回了一聲，“這麼早起做什麼？”
穆塵心中一動，接着說道，“替我整理衣冠。”
“你的衣服你自己不會穿嗎？”
穆塵以前總不明白自己為何能事事心安，如今低頭見梨小琮躺在自己身側，這才理解心中安穩從何而來。
“以前我的衣衫都是你安排的，你最……”
穆塵的話戛然而止，神色緊張地看向梨小琮，梨小琮還在神遊中，咕哝了一句，“你說什麼？”
“朕的衣冠理應由皇後效勞，該起了，皇後。”
梨小琮愣是被穆塵的話給吓醒了，她坐在床沿邊，想翻身繼續睡，“你這龍袍這麼難穿，我也不會，不如你自己穿吧。”
“朕教你。”穆塵手把手地握住梨小琮的雙手，“這是内衫。”
梨小琮雙手被他握住手腕，手把手教她如何給自己系上内襯絲帶，指腹時不時碰觸到他精壯的肚子，梨小琮隻覺她的手越來越燙，想抽出自己的手，擡起的目光與穆塵撞個正着，她又立馬低下頭。
王秉小聲喚了一句，“娘娘，龍袍。”
她總算有機會抽出自己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立刻接過王秉手上的龍袍替穆塵穿上，就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氣時，王秉又遞過來穆塵的腰封。
“你轉過去。”
穆塵聽話地轉過去背對她，梨小琮上前一步展開腰封，穆塵又忽然轉過身，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她不耐煩地偏過頭去，穆塵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自己的目光，一個不留神拉她進懷。
“朕忽然記起皇後還不會穿腰封，朕親自代勞好了。”
穆塵壓着她的手穿過自己的雙臂戴上腰封，梨小琮整個人都貼着他，屏息凝神地閉上眼睛。
站在一旁的王秉笑道，“陛下與皇後真是般配。”
梨小琮陰沉着嘴角不願搭理這主仆二人。
王秉小聲地提醒道，“娘娘，該給陛下穿龍靴了。”
梨小琮剛想跪下，胳膊被穆塵一托，他自然地坐在床邊拿起一隻靴子，“表妹會束發嗎？”
以前梨小琮總喜歡給穆塵梳頭，他坐在銅鏡前，她站在他身後，宛若一對。
“不會。”
穆塵坐在銅鏡前說道，“替我束發。”
梨小琮甯可給他穿靴也不願給他束發，滿臉不情願地拿起梳子，握起穆塵一縷頭發，毫無耐心地替他梳理頭發，生拉硬拽遇到頭發稍有打結也是一梳到底，毫不留情。
王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穆塵臉上卻未有絲毫表現出來，眼角還浮出細細笑紋。
穆塵問道，“你替秦無一束過發嗎？”
王秉呼吸一滞。
梨小琮心想她才剛入幻境，她怎麼知道幻境裡的故事，但瞧見銅鏡裡的穆塵，“沒有。”
“今日秦将軍得勝回朝了。”
梳子一頓。
“表妹你猜他會不會進宮見朕？”
梨小琮避開他的目光，“我又不是他，我如何能知道？”
“嗯，說的也是。”穆塵看向王秉，“傳朕手谕，調一隊皇城禁軍進宮。”
梨小琮警惕地問道，“你想幹什麼？秦無一剛打了勝仗，并無錯事。”
穆塵說道，“表妹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是以防有人刺殺朕，提前做準備而已。”
“你要誣陷無一謀反？”
“若是他冥頑不靈，朕也沒有辦法，”穆塵透過銅鏡看向梨小琮，“或許這天底下隻有皇後能幫朕解決這個麻煩。”
梨小琮緊咬嘴唇，一言不發。
“若是秦将軍能對皇後死心，他依舊是朕的好臣子，朕既往不咎。幫不幫忙全憑皇後一念之差，朕倒是不太計較這些小事。”
察覺到梨小琮走神，穆塵捏了捏懷裡的人，“表妹，你來告訴秦将軍你願不願意做朕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