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梨小琮瞧着心情不錯,清晨天未亮,她便已向秦無一發出一道靈符:一切照舊,速速前來。
她與秦無一的計劃一切不變,但在此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完成,玄冰門内還有一筆賬沒有算清楚。
一口甜腥味又沖上天靈蓋,她強壓住體内的毒,看着手中這把玄冰刀,自從上次大殿之上與肅笠嗆聲,玄冰刀一直放在她身邊,穆塵内傷未愈也沒有要讨回來的意思。
玄冰刀果然是好東西,她是越用越稱手,但它畢竟是穆塵的刀,早已與他融為一體,要不是他的命令,玄冰刀決不會為她所用。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繞頸,繞頸斷了,海藍兒殘了,自己怕也是命不久矣。
為何她所在意的落得如此下場!
她站在大殿門口看着絡繹不絕的弟子朝大殿的方向走,他們都是去上早課,而她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她早就該收拾的人。如今玄冰刀已經被她擦得锃亮,而那個人也緩步走來。穆塵隻罰她免了座前早課,可對梨小琮來說這遠遠不夠。
歡顔并沒有看見站在大殿門口的梨小琮,她隻想偷偷摸摸地走進大殿找個角落做早課,平日裡她仗着肅笠有多嚣張,今日便有多低調。她默默地擡起右腳跨入大殿,忽地遠處一陣風聲乍起,她耳朵微動聽見危險,側耳回頭才見一把大刀朝她而來。
歡顔側身一躲,玄冰刀插進大殿門口的石柱上,攔住了她的去路。她目露兇光朝着大刀而來的方向看去,隻見梨小琮冷冷地站在高處,一身紅衣鮮紅如血。
周圍做早課的弟子們瞧見有熱鬧,紛紛圍上來看熱鬧。
梨小琮已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梨小琮,玄冰門中的弟子紛紛向她欽佩的目光,可梨小琮并不在乎,她目光如刀剜在歡顔身上,高聲說道,“歡顔,我要與你一戰,就今日,玄冰之巅。”
一道戰書懸在半空。
歡顔咬着牙默不作聲,梨小琮是故意的,她要逼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迎下這戰書。
“怎麼了歡顔,怕不是你師父正在禁足期間沒人給你撐腰,你就不敢迎戰了吧?”
歡顔仰視梨小琮,忽覺她身材颀長背對陽光,臉上高挺的鼻梁全被陰影遮蓋,自己看不清她的臉,隻感受到兩道淩冽的目光。
自從前幾日她親眼看見梨小琮敢與自己師父交手,她便知自己就算再過幾百年也不是梨小琮對手,她咽了咽口水,說道,“梨小琮,你拿着少掌門的玄冰刀來與我下戰書,你不就是仗着少掌門的寵愛嘛。”
話音未落,梨小琮一個俯沖到她面前,腳尖落地,周圍安靜極了,所有弟子屏息凝神,都以為梨小琮要動手了,沒想到她隻是冷冷地說道,“沒錯,我就是要欺負你。”
“你!”
“你師父如今禁足,她保不了你,不過你好歹是她悉心栽培出來的,所以你痛快點給句話,到底應不應我的戰書?”
歡顔還未說話,人群中有人便咬着牙說道,“是啊,平日裡跟在肅笠師叔祖身後這麼嚣張跋扈,如今梨小琮下了戰書,她反倒不敢應承下來。”
“她根本沒什麼本事,要不是仗着肅笠師叔,她也做不到靈宗首席。”
歡顔耳聰目明,自然将這些閑言碎語都聽了進去。
“你們都站在這裡幹什麼?怎麼還不去上早課?”太林呵斥道,“真是越發不像話了。”
衆人紛紛給太林讓開一條路,歡顔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似地看向他,弱弱地喊了一聲,“師兄。”
太林看了一眼,垂下眸子,“你們還不進去?是不是要我罰你們抄書?”
歡顔面露喜色。
有位分高的弟子拉着太林的手,賠笑道,“師兄師兄,我們要瞧一瞧歡顔師姐到底答不答應梨師妹。”
太林還未回話,水鏡閣的巧靈噗嗤笑了起來,“這樣的切磋,歡顔作為師叔的大弟子,怎麼會不答應呢?你說我說得對嗎歡顔?”
歡顔被噎住,她還是寄希望于太林,畢竟太林自從上次一戰之後地位明顯是他們之中最高的,在衆多弟子中也受人尊敬,若是他能出口相助,她或許有可能逃過一劫。
太林看向歡顔,“師妹,你們靈宗走到如此田地,你别丢了你師父的臉。”
唯一的希望被太林的一句話澆滅,歡顔萬般不情願地點點頭,“是,師兄說得對。”
她緩步上前揭下那道戰書。
梨小琮轉身飄然遠去。
“晌午,不見不散。”
晌午十分,梨小琮出現時玄冰山崖旁早就聚集了不少弟子。
梨小琮環顧四周,未見歡顔的蹤迹。
“歡顔該不會怕了吧?”
“你瞧梨師叔這殺氣騰騰的樣子,換成是你,你難道不怕?”
“我總覺得梨師叔變了,我記得以前她總是溫溫柔柔的很好說話,現在我都害怕瞧她的眼睛。”
“溫溫柔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打她做了少掌門的女官就嚣張得不行。”
“這你們倒是錯怪梨師姐了,她對煉丹爐的人還是很好的。”
“可不是嘛,煉丹爐的大弟子出息了自然得關照自己人,哪像那個歡顔,一人得道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快看歡顔來了。”
歡顔在靈宗門的弟子簇擁下來到懸崖旁。梨小琮蔑視地看向她,沒有一句話,一躍而起飛上玄冰之巅,開始擦拭玄冰刀。
歡顔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大都是來瞧熱鬧的。
“讓一讓,少掌門來了。”
歡顔眼裡流露出一絲希望,她走到穆塵身前俯身下跪,“少掌門,梨小琮因與我有些一些私人恩怨,想借玄冰之巅與我鬥私怨,雖然梨小琮是您的女官,還是請你秉公處理。”
穆塵問,“私怨?”
問去連忙說道,“今日在大殿之外,梨師叔分明就是對你下的戰書,何來私怨一說?”
歡顔說道,“可……可前幾日我師父在大殿之上與她動了手,她怕是心存怨念已久。”
穆塵說道,“若是她針對肅笠師叔,為何下戰書給你?”
歡顔委屈巴巴地咬了咬下嘴唇,“因為梨小琮自知打不過我師父。”
問來刻薄地笑了笑,“歡顔,你自己說前幾日梨小琮才與肅笠師叔祖交過手,又何來打不過一說?你這麼說于理不合,再說你今日已接下戰書就應該迎戰,我們玄冰門的弟子可不能貪生怕死。”
穆塵看了一眼問來,“你休要吓你歡顔師妹。”
問來答,“是,師父說得對。”
“你既已接受戰書,萬沒有退卻之理。”穆塵看也未看歡顔一眼,“同門之間切磋一下很正常。”
雖然穆塵說得輕描淡寫,但歡顔卻覺得背脊發涼。
四周嘲笑聲肆起,歡顔被逼得沒了辦法隻得跳上玄冰之巅,“梨小琮,你不就是會幾成功力的百鳥朝鳳嘛,少掌門護着你,可玄冰之巅的師兄弟眼睛可沒瞎,待掌門出關,我看少掌門還如何護住你這麼個魔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