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塵帶着她……的屍體去了哪裡？

梨小琮不解地看向鏡中，很快她便察覺這鏡中的景色過于熟悉，山巒疊嶂，雲霧缭繞，卻近不得身。

這是千年之後的藥王谷。

梨小琮挑眉，扭頭看向身後的藥王，這老頭連忙擺手，賠着笑臉道，“小琮，你可不能冤枉我。你也知道這事發生在千年之後，我如何能知道嘛？”

梨小琮鼻子哼出一聲，勉為其難地繼續看昆侖鏡。

千年之後穆塵已然是上仙，并不怕藥王谷的毒氣，但他面容不似從前，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鬓角處竟有了幾縷銀發，他輕輕地将梨小琮平放在鋪着青草的地上，目光如水溫柔地替她整理碎發，再細心地用一塊白紗包裹住她露出來的皮膚。

“你在九重天的日子越發不快樂。”穆塵望着梨小琮的遺體道，“我原本以為讓你離開九重天是對你最好的安排。”

穆塵眉眼微微笑起來，眼前浮現出梨小琮的一颦一笑，“你肯定又要罵我自以為是，總打着為你好的旗号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跳誅仙台。”穆塵的聲音有些發悶，郁結在心，“你伴在我身側時我不曾為你做過什麼，或許這件事是我最後為你做的了。”

鏡中梨小琮的屍體開始有些僵硬，穆塵擡起她的手朝着手心哈氣，“你喜熱，最怕冷，若能重來一次，你留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待你。”

站在梨小琮身後的秦無一冷冷嘲諷道，“你都死了，他這般深情裝給誰看？”

梨小琮不說話。銅鏡中穆塵又說道，“晚輩穆塵前來拜見藥王谷谷主。”

藥王谷内異常安靜，連一聲鳥叫也沒有，毒障籠罩之下透着陰森詭異之感。穆塵似乎極其有耐心，這一次隔空傳音的聲音更深沉，即便隔着銅鏡梨小琮都覺得聽見這聲音有些頭昏腦漲。

穆塵神情自若，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晚輩有一事相求，求藥王見一面。”

藥王谷一片寂靜。

“若是藥王不肯相見，那晚輩隻能強攻進藥王谷，這恐怕也不太好看。”

又是一聲爽朗的笑聲，可這笑聲不像梨小琮認識的藥王，而是充斥着一種客套和疏離。

“上仙求見，所為何事？”

穆塵似乎沒有心思與藥王糾纏，單刀直入，“我要逆流時光。”

“上仙說笑了，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穆塵說道，“我抱着愛人趕了幾天的路不是來這陪藥王說笑的。”

藥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梨小琮，“這樣逆天之事上仙您都做不到，我如何做得到？”

穆塵不理會這老狐狸，“藥王也說笑了，這四海八荒之内所有邪門歪道都以能進藥王谷為傲，這件事能做到的怕隻有藥王閣下了。”

藥王老臉一紅。

“這是……梨小琮？”藥王的眼睛賊兮兮地一邊看梨小琮，眼角餘光不時觀察穆塵，長籲短歎道，“我雖與梨姑娘有一面之緣，我也喜歡這姑娘，想收她為徒，她不是跟着你上了九重天嘛……怎麼變成這副模樣？還這就怪可憐的。”

穆塵說道，“我雖與藥王隻有過一面之緣，但老人家的習慣我還是知曉一點，既然是我有求于您，我自然會給相應的報答。”

站在銅鏡外的梨小琮還未開口說話，藥王急切地辯解道，“小琮，這我可沒有趁機漫天要價……這不能怪我，我……你死的時候……我那時還不知道你死了……不知道死的是你……”

藥王思前想後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誰料銅鏡之中的藥王問道，“上仙欲給我什麼報酬？”

穆塵反問，“藥王想要什麼？”

這老頭眯縫着眼睛，一看就是在盤算梨小琮在穆塵心中的地位，嘴上卻打哈哈道，“這我怎麼好開口呢？這逆流時光可是耗損仙力的事，還是上仙自個說吧。”

“損耗的也是我的仙力，藥王不必為此擔心，這樣吧，”穆塵大手一揮将自己寶庫内的藏品一一列在藥王面前，“這是我的所有。”

這老頭眼睛都直了，“不知上仙要給我哪一樣作為謝禮？”

“藥王勞苦功高，自然是……”

藥王問道，“随便挑？”

“我傾囊而贈。”

藥王瞪大眼珠子，簡直不敢相信，“什麼？這怎麼好意思呢。”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一同回去。”

“萬萬不可。”

穆塵又是一揮，藏品消失在藥王眼前。這老頭神色嚴肅地問道，“上仙，你可知逆流時光這事本就非同小可？”

“怎麼？是藥王辦不到嗎？”

“這不是辦與辦不到的事。”

“我既然來藥王谷，自然是知曉事情輕重。藥王隻需告知我需要付出何代價。”

“不是我不願意幫，”藥王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梨小琮身上，“逆流她一人時光已是逆天而為，若是還要再帶上個你，你怕是有生命之危。”

“我有準備，生死都是我咎由自取。”

穆塵目光決絕，藥王勸道，“她不是上仙的仙娥嗎？故人已逝，上仙既已修成天道，自然得學着放下。”

“放下？”穆塵說道，“她是我的妻子，原本要與我厮守，你教我如何放下？。”

“妻子？”秦無一跳了起來，指着銅鏡罵道，“這個人還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