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隻有鏡子邊有燈光，阿瓦正對着鏡子描摹着唇瓣，手指在雙唇上輕輕遊走。擡眸的瞬間，鏡中映出文森特的輪廓。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坐到了她身後，目光穿過鏡面與她相撞。

阿瓦垂下眼簾，繼續用指腹将唇色暈染開。再擡眼時，她轉向身後，發梢掃過文森特的肩頭，她身上葡萄柚的氣息帶着唇彩特有的廉價冰淇淋甜味，猝不及防地籠罩下來：“這顔色襯我嗎？”

“好看……”文森特望着近在咫尺的面龐，睫毛如驚起的蝶翼簌簌垂落，隻來得及吐出半句喑啞。

等他鼓起勇氣重新擡眼，阿瓦已退開到三步之外，指尖抵着唇角輕笑。文森特瞥到鏡中鏡像的耳朵紅得非常明顯。

後台的門在風的作用力下輕晃。直到上支熱場樂隊演奏最後一首曲目時，詹姆斯和奧利弗的影子才從陰影裡浮現。

“我們出發吧！”詹姆斯的呼吸裹着威士忌的餘燼。

奧利弗靠在門口說到：“等我們把場子炒熱了，還能去台下看會他們樂隊的演出。”他舌頭打了個轉，把“主角”兩字碾碎在酒氣裡。

阿瓦背着光坐在椅背上，盯着腳下靴子尖踩上的地闆縫隙，“你們等會該不會抱着吉他和鼓槌打呼噜吧？”

“嘿！我們隻是熱了下身，清醒着呢。”

阿瓦輕巧地跳下椅背，文森特從椅子上起身，兩人從内往門口走去。

詹姆斯正了正臉色，“這可是咱們漂洋過海的第一場，必須得讓這家俱樂部的天花闆都記住我們的聲音。”

阿瓦聽完，笑着路過兩人，沖兩人扮了個鬼臉。

奧利弗放下挎在詹姆斯肩上的手臂，揚起笑容跟了上去。

文森特綴在後面看向詹姆斯，認真地說到：“我一直都相信我們的能力，毋庸置疑。”

詹姆斯緊繃的身體瞬間松懈了下來，他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和文森特并肩往外走。

他們今天隻有兩首歌的時間，在讨論過後，讓赫洛報上去的曲目是The cold和Addicted。他們想要盡快把現場的氛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聚光燈如熔化的液态黃金傾瀉而下，阿瓦的輪廓在光暈中逐漸清晰，她踩着舞台震顫的木地闆站定。

台下攢動的人頭像被按了暫停鍵，上百道視線刺穿空氣。那些年輕的面孔上，充滿了對這支陌生的樂隊的試探和好奇。

阿瓦的指節無意識摩挲着麥克風支架的金屬紋路。她垂眸深呼吸了一口，下一秒瞳孔裡躍動的火苗已點燃整個舞台。

貝斯震顫的嗡鳴與鼓槌敲擊镲片的脆響同時炸裂，像火星濺入汽油桶。

“The cold wind touched my face”

第一句歌詞便穿透了俱樂部有些渾濁的空氣，前排觀衆脖頸後的汗毛突然豎起。

吉他聲裹着砂礫的粗粝感，卻又在某個尾音轉折處裂開琥珀般的光澤，仿佛冬日枯枝上墜落的冰棱，在觸及地面的瞬間迸濺成萬千星辰。

當副歌如驚雷劈開雲層，嘶吼裹挾着撕裂寒風的力度撞向穹頂。

“The soul battles, it's a fact——”

阿瓦弓身向前，左手死死扣住麥克風支架，右手極盡可能用力撐大。舞台追光燈将她的影子投射在背後的幕布上，扭曲成一頭正在撕咬鐵鍊的困獸。

利亞姆抓着啤酒的手還懸在半空，掌心殘留的啤酒泡沫正順着指縫滴落。

他眼睜睜看着那位方才還站在寒風裡的少女，此刻化作一團裹挾着火焰的龍卷風，将整個場子的氧氣都卷進她的聲浪裡。

前排戴鉚釘皮衣的觀衆已經站上椅子，脫下外套甩動起來。金屬鍊在天花闆吊燈的照射下，生出細碎的火星。

“啪！”在利亞姆的酒杯被拍在桌面的瞬間，俱樂部内爆發的聲浪幾乎掀翻屋頂。

諾爾仰頭飲盡杯中的液體，眼裡閃過一絲鬥志，他轉頭看向利亞姆，“輪到我們了。”

舞台上，聚光燈驟然收縮成一道幽紫光束，阿瓦放下了吉他，站在話筒架的後方。她水平舒展着雙臂，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精靈，又像是告訴衆人面前的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下一首，‘Addicted’！”

詹姆斯用失真的吉他聲，像手術刀般劃開紫色的帷幕。

“It holds venom t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