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越沒有動。
混血兒的眸光晦澀難辨,他偏着頭,唇角洇出一絲冷鏽的腥甜血氣。
宋昭甯擡起手。
他更快一步,扣下她半空中的手腕,狠厲地向前一拽。
宋昭甯打他。
他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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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越手指指節粗糙,按住她側腰是十成十的力道,在她驟然色變的眼底把人拖到自己懷中,另隻手掌抵着她肩前,沒有西服欲蓋彌彰的遮擋,柔嫩白皙的肩窩,顯現一枚鮮明惡毒的五指指印。
他的吻兇狠地吞噬淹沒她的清檀氣息,宋昭甯鞋跟平穩,背脊挺直,仍由他撕咬、碾壓、輾轉。
自始至終,她連眉心也不皺。
沒有看客的獨角戲唱不下去,席越松開鉗制宋昭甯下颌的手,他力氣很勁,而她皮膚又白,再次留下驚心動魄的、屬于他的痕迹。
但她仍舊呼吸平穩,神情寡淡。
哪怕是現在用上最精密的測算儀器,隻能得到和十分鐘前如出一轍的心跳頻率。
宋昭甯碰了碰自己唇角,她知道席越有顆藏在上齒列的尖銳虎牙,被刺破柔軟口腔的滋味,确實令人不舒服。
她垂眸,屈指擦淨暈出唇線的輕薄口脂,那點顔色印在指節,如一抹白梅落雪,紅得昭彰刺目。
略一低頭,森然指節一抹明紅。
那不是她的口紅,是血。
席越擡手捂臉,意猶未盡,暧昧缱绻地啞聲低笑,喉結到肩頸的部位因為某種壓抑動作而深深起伏顫抖。
愈發響亮急促的笑聲回蕩在仿佛空氣凝滞的病房内。
“哈、哈哈……甯甯,你打我?”
席越單肩牆壁,後腦短發靠得淩亂,他咳笑兩聲,眼底壓着深深嘲弄。
宋昭甯嗯了聲,語調輕冷:“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再打第二次。”
但席越的重點不是這個,他上前半步,反手将宋昭甯甩到身後白色牆面,他眼底猩紅,發了狠似地扣着她左肩,視線因為憤怒而充血。
咚——
上半身脆弱地折起,那枚如鋼筋鐵骨的門柄,惡狠狠地絞纏她的後腰。
宋昭甯瞬間緊緊咬牙,閉合齒關沒有洩出半分痛吟。
直到這一刻,席越終于而徹底地褪去紳士禮貌的皮囊,露出宋昭甯最為熟悉的、鮮少示人、截然不同的一面。
眼底擴散彌漫的紅血絲越來越明顯,他的眼神完全變了。
那是一種獸類,猩紅雙目緊盯着唾手可得的柔弱獵物。
“放開她。”聞也聲音啞得厲害,她聽見,眸光一動。
席越沉沉冷笑:“你對她的珍視會害了她,聞也,你還不明白嗎?你們根本不該再遇見!”
聞也喘息着,眼錯不眨地鎖着宋昭甯側臉,又道:“你放開她。”
席越獰笑着點頭:“我會當着你的面,在這裡,對她做所有你能想象或不能想象的事情——”
那瞬間幾乎沒有人看得清聞也動作,他淩空狠拽一把輸液專用的透明PVC軟管,動作牽連到金屬輸液架,叮鈴哐當地撞出沉鈍聲響。
瘦削利落的手指拽住軟管兩側,松軟堅韌的透明管在他指尖化為一張繃到極限的弓弦,他十指猛然張開,迅疾如電,從後鎖上席越咽喉。
混雜塵土、血迹的白襯衫撐出單薄面料下精悍緊實的腹肌,黑白分明的眼底閃爍無法掩飾的恨意。
“我說你放開她!”
那條毒蛇般的軟管在他雙手虎口位置交錯着纏了幾道,把皮肉擰出猙獰可怖的扭曲。他和席越的身高不相上下,席越的上半身不住傾斜,宋昭甯得以喘息,她深深地皺起眉,擡手扣住他傷痕累累的手腕,低聲:“聞也。”
無數場景瞬息回溯,鉛灰色的蒼穹,飛鳥掠翅,縱橫交錯的電線網低矮糾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修了一半的水泥路,路面不堪重負地開裂,露出一個個,仿佛地獄的獠牙豁口。
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如被雨淋濕的蝶翼,她唇形在動,但是雙眼充血赤紅的聞也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敢傷害宋昭甯?
他竟然敢傷害宋昭甯?
他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