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對情緒收放自如的控制程度，讓他沒再宋昭甯露出處于下風的端倪。

“好。”他點頭，繼而又補充：“除了聞也。”

他們之間，為什麼總繞不過聞也？

宋昭甯沒多問，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不一定通過旁人添油加醋的轉述，因此也沒多費心思，隻說：“你最近和顧董走得很近，據我所知，未來一年，你和他沒有業務重疊。”

席越屈指叩點屏幕，系統自動在雙擊部分劃線，那是一份尚在階段的企劃書。

“有利益，自然會走到一起。”

他岔開話題：“顧家就那麼一位掌上明珠，此刻鬧着絕食、鬧着自殺，要和聞也在一起。顧董倒不說什麼，顧太太先倒戈了，她隻有這麼一個軟肋，全心全意地希望她幸福。”

他拿出過目合同條款的專注，可惜，宋昭甯依舊平靜，甚至認可地點頭：“我不喜歡小孩子，沒法設身處地考慮。假設聞也願意和她在一起，對他來說，應該是不錯的選擇。顧馥瞳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他。”

那你呢，宋昭甯，你不喜歡他嗎？

千鈞一發，他差點就要問了。

“你會祝福嗎？”關鍵時刻，席越咬過舌尖，和着血腥氣反問。

宋昭甯不是聽不出來他的試探，但她懶得回應。

空等片刻，沒有回應，席越似想起什麼，混血感濃烈的眉眼牢牢地盯視她，他擡起手，松了襯衫的前兩個紐扣，漫不經心地笑道：“談話到此為止，你很辛苦，該好好休息。”

話音從容截停，他起身，重新架起眼鏡，順便将平闆歸位。

“那枚鑽石，當做我的賠禮。至于懷小姐……甯，我慶幸你不是小說家或者編劇，否則，你一定臭名遠揚。”

三句話，兩句假，最後一句半真半假，聽一耳便算了。

“把跟着我的人撤走，我去哪裡，你想知道，自己來問。席總，别丢了氣度。”

她終于直起腰，玉色的手指松松按着打火機，火苗在腕間明滅。

席越把西服挽在肘間，他也是舟車勞頓的一天，頭等艙睡不到兩小時，之後枯坐酒店，等了她三小時。直到助理傳來宋小姐回房的消息，他才不緊不慢地踱來，用房卡刷開和他隻隔一牆的房間。

“如果傳出任何流言蜚語，你信我。”

宋昭甯隻搖了下手，斂了眼底單薄而冷淡的笑意。

“不送。”

.

懷願電話撥進來的時候，唐悅嘉正對着不停刷新滾動的航次時間表愁眉苦臉。

宋昭甯向來憐香惜玉，她空出一隻手，細長手指點着小姑娘蹙在一起的眉心。

唐悅嘉懵圓地瞪大了眼睛，她知道她抽煙，但她的手指很幹淨，沒有常年尼古丁熏出來的焦黃，反而有種雨後松林的孤寂清冷。

不知道可不可以問她的香水。

“别皺眉。你笑起來很可愛，所有能夠解決的事情，不值得你露出苦悶的表情。我先聽懷願電話，随便吃點東西，你乖。”

唐悅嘉完完全全折服在她的溫柔鄉裡。

方明棋是傻子吧他一定是傻子。如果是自己，絕對不可能跟宋小姐分手！哪怕變成一塊人人嫌棄的狗皮膏藥也不會離開她……咦也不行，我不想被宋小姐嫌棄，我隻想被宋小姐疼愛。

巨大的透明屏障倒扣着陰雲密布的異國天空，唐悅嘉摸了個小巧圓潤的馬卡龍，佐以大吉嶺紅茶，秀氣地喂入口中後，聽宋昭甯打電話。

她沒要求回避，唐悅嘉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昭昭姐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嘛，現在不認識，很快就認識了。話說回來，那晚過後她抽時間看了好幾部懷願的電影，她有不少爛片，但沒有爛角色，絕對的老天追着喂飯吃的靈氣演員。

她撐着下巴，面前的光屏播放鉑甯當季奢牌廣告。

占據center位的模特兒，是唐悅嘉追某檔真人秀時粉上的超模，混血兒，和uranus的副隊是男女朋友關系。

看一眼郁理，又看一眼宋昭甯，腦海中順勢浮起懷願的臉。

她們三人，各有花期，美得大殺四方各自為營。

這年頭早就不興雌競了，她才不會拿大美女來比較呢。她就喜歡欣賞大美女。

美滋滋地又喂了一顆馬卡龍，她對甜食的熱愛大于一切，唇齒細細碾碎，舌尖味蕾溢漫棉花香甜，唐悅嘉像隻曬足太陽的貓咪，餍足地眯起眼，剛想給宋昭甯獻一粒，不料她把手機稍稍拿遠，于是懷願的聲音避無可避地兇到唐悅嘉耳朵。

“甯甯！我的甯，宋總，宋大小姐！”

懷願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用力地、沉甸甸地哽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口齒清晰、抑揚頓挫地說：

“你别相信任何人！”她道：“我真的沒有勾引你的未婚夫！”

“…………”

唐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