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健碩的腰腹上有些許傷痕,不過無傷大雅,反而有種野性的美。
一、二、三、四……徐凝初次見到貨真價實的腹肌,竟在一旁數了起來。
光是看多沒意思?徐凝的手指早就輕戳了上去。
“算了,正事要緊。”
徐凝立即收回了手,調整了思緒。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人弄成盤坐姿态。
少年呼吸綿長而均勻,頭無力的下垂着。兩鬓的碎發松松散散,嘴唇沒有一點顔色。
看來是真的睡着了。
少年暖白的後背上有三道又長又深的傷口,内層的白色中衣傷口處已被浸紅。徐凝用匕首小心将中衣劃爛,有些衣料已經嵌進傷口。徐凝将手洗淨輕輕将傷口上的布料拿開,然後用清水擦拭。
漆黑的山裡唯有茅屋這一處光亮,附近的河流依舊不舍晝夜地潺潺向前奔跑。山中的小動物們大都陷入了沉睡。夜間的霜華林沒有霧氣,不過依然有些潮濕。
柴火堆裡,金黃的火焰時而随風跳動,徐凝摸了摸少年的後背,見暖了些,就将藥粉往上抖。
“嘶。”少年的墨眉微皺,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些許薄汗。
他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徐凝找了塊長布将少年受傷之處輕輕包紮。
“诶,堂溪胥你怎麼回事啊?你嘴唇怎麼忽然一下這麼紅?”眼前的少年紅唇飽滿,說是鮮紅更多是略顯反常的暗紅。唇闊邊緣又有些發紫。
少年堅實的後背上浸了一層薄薄的水珠。二人落腳之處屋頂恰破了一個洞,山中雖枝繁葉茂但此處卻能看見清朗的天色。
原來外面的天氣竟是這般晴朗,在林子裡呆久了徐凝都誤以為外面和林子裡一樣也是那般雲霧缭繞。
月明星稀,亦有二三鳥兒從夜空中飛過,小河流水潺潺頗有林中聽泉之感。
徐凝又摸了摸堂溪胥的額頭,“怎的這般燙?”她又撕了塊布下來潤了點河裡的溪水輕輕擦拭着少年的額頭。
看這現象應當是中毒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中的毒。
“恭喜主人,主線任務已完成百分之五!”
“支線任務二正式啟動,找到徐漣。”光羽的機械音忽然響起。
唉,你說你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中毒了,我又不懂醫術,這四下又沒有一個人,保不準等會又會遇見野獸。
我一小女子,柔柔弱弱,殺不了野獸,也鬥不了歹徒,還要扛你這麼個龐然大物下山,我這一天天的都作的什麼孽啊。
還有啊,其實你就這麼毒死了也挺好的,至少……
“咳咳咳,你怎麼這麼吵。管好你的嘴,别咒我死,小心我拉你一起墊背。”虛弱無力的少年勉強撐開自己的上眼皮。少年逐漸垂下眼皮神色陰翳。
兩人分明坐在火堆旁,暖若新春,可堂溪胥的這一句話讓徐凝感覺瞬間來到寒冬臘月。
可不是嘛,現在咱倆的命已經綁在一起了,你慘死我任務必定失敗,也要跟着你共赴黃泉。
“你莫要生氣,剛剛是我嘴碎說快了。你定會長命百歲的。”徐凝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她可不是怕堂溪胥,畢竟在她心裡總歸是一個紙片人而已。
不過話不可亂說,命運這個東西玄乎得很,搞不好什麼時候就一語成谶。
徐凝還不想早死,現實世界的外婆還等着她回去養老呢,爸媽還等着她每年回去祭拜呢,所以她一定要把任務完成然後回家。
而堂溪胥一定不能慘死。
她一定要改變他的結局,哪怕不敬于天道,她也會這麼做。
“長命百歲?你可太天真了。”
怎麼随便安慰你一句你還上天了?
“注意!注意!主線任務完成度為百分之負二十!請主人即刻重視!負值過多本次機會将失效直接重啟。”光羽這突如其來的警告差點沒把她直接送上天。
嗯,瘋子不可畫“大餅”,他會較真,安慰也不行。
“诶,你知道我二師兄在哪兒嗎?我們總要和他會和吧。”
“不知。”少年衣服上滿是泥沼,徐凝剛才給他清洗完搭在一旁的樹幹上,白色的衣角還滴着水。上半身赤着的少年微皺着眉,嫌棄地看了一眼少女給她包紮的傷口。
用的是少女衣裳的堇色布料,手法生疏,包紮醜陋,不過還算順眼。
“可你的傷很嚴重,還中毒了,還是找到我二師兄吧,他懂些醫術。”
“放心,死不了。”少年半抱着胸,閉眼休息。
山裡安安靜靜,夜深之時沒有一點“其它”的聲音。
應該還算安全吧?霧都散了。
算了,為了任務豁出去了。
“我有些餓了,去找些果子吃。你要不要?”
那人依舊是原來的姿勢,沒有應聲。
徐凝見他沒回答,就自己走了。
随晚風飄蕩的火焰探照着前方黑漆漆的林子。徐凝掌着燈提心吊膽地往外走,與先前的方向完全相反。山中這一片地帶不算潮濕,倒像個正常的地方。
“二師兄。”徐凝空蕩的林子裡四處轉悠。
“啊!”徐凝忽然被什麼細長的東西攔了一下,有點硬,但十分細,細如絲線。
徐凝摔了個“狗吃土”,“哎呦,我的鼻子。”這時候,她卻将火折子捏得緊生怕掉地上引燃。
許是因為火光,眼前的絲線被照得反光。
徐凝有趕忙看自己的腳腕處,果不其然已碎了布。
原書中曾提到千絲陣,其中的白絲線細如發絲,絲線鋒利且韌勁十足,殺人不留痕。曾有俠士誤入此陣,六線同時貼頸,頭顱瞬間與脖子分離。
沒想到啊,這北牢山裡居然有千絲陣。看來這山裡“别有洞天”,居然動用了千絲陣攔路。
徐凝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甫一站起來就被兩根交叉的白絲線晃了眼。
她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好的,又在死亡邊緣彈跳。
出了這個林子後,我一定要好好習武,不為揚名立萬,隻為在任務完成前苟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