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便道:“我信。今晚,定能,捉到,這,這鬼。”
聞言,林聲笙險些笑出聲,宋安一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說起話來倒單純得像十四,好像随便一人,就能将他拐走似的。她抿着嘴道:“大師兄,你有沒有想過,這世間,或許,根本就沒有鬼呢。”
宋安不解:“沒,沒有鬼?可,可是,那天罡,破,破煞,符……”
“多半是戲法。”
“那,那,李媽媽……”
林聲笙目光一凜:“他殺。”
今日怪事頻發,攪得林聲笙頭疼欲裂,幾乎忘卻了思考,适才布陣時,她與宋安陷入沉默,這才得以靜靜細想。
這些怪事看似互不相挨,但深究下去,其中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好似無形中有一雙手,一點一點地将林聲笙推向有鬼的世界,其目的大概是攻破她的防線,讓她對厲鬼作祟一事深信不疑。
然而,那背後之人未曾料到,林聲笙并不屬于這個時代,作為二十一世紀,一個合格的HR,她最清楚如何PUA,也自然最不會被PUA。
宋安驚道:“此,此為,何意?!”
林聲笙起身下地,趿拉着布鞋,來回踱步:“若我猜的沒錯,李媽媽并非被鬼祟所害,而是被奸人所殺。她身患疾病,神志不清,将自己懸于屋梁自殺這事兒太過複雜,絕不可能獨立完成,故此,她身死現場,必定還有第三人的存在。”
“為,為何,她,不是,被鬼,附了身?”
“大師兄。”林聲笙駐足,犀利地看向宋安,“這個世界,對于難以解釋的事,都要怪到鬼的頭上嗎?”
宋安愣住,身上燥熱難安,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貫穿了一般。。
林聲笙收回目光,接着道:“倘若這世上真有鬼,那也隻能是,由人,所生之鬼。”
宋安不明所以,卻怕被林聲笙嫌棄,稍作思索,便正兒八經地捧場道:“聲笙,你,你是說,這裡,有,活鬼?”
?
“什麼話,鬼哪有活的?那是人,是人!”
“有人,在,在裝神,弄鬼?!”
“bingo。”
“冰……狗?”
“啊?”
“那,那鬼,其實,是一隻,冰,冰狗?”宋安讪讪:“可,為,為何,是冰狗,不是,熱狗?”
林聲笙還是第一次聽人如此解讀“bingo”一詞,連來自西方的快餐美食熱狗都給整出來了,眼皮子一時抽搐不已。
是古代人的腦回路都這麼清奇,還是唯有他宋安的如此?!
她歎了口氣,怕腦殘傳染,暗暗往邊上移了兩步。就在這時,一道靈光忽而在腦中閃過。
等等,狗!
林聲笙想起昨日前廳,丫鬟懷中小心環抱的狗;今日正門,被下令追逐李媽媽的狗;還有那無形無态、飄忽不定的黑影……
乍然,林聲笙瞳眸放亮,她懂了!
“大師兄!”她拽上宋安的小臂,“謝謝你!咱們走,去找金員外。”
宋安略略喘着粗氣,看起來有些發虛,卻堅定地把手臂從林聲笙那兒抽回,道:“不,不可。聲笙,其實,從,從方才起,我,我就覺得,不安……既然,咱們,已至,客房,行,行李,也在這兒,便早,早些,離開,金宅……”
話音未落,他似乎就撐不住了,捂着嘴咳嗽起來。
林聲笙耐着性子聽他說完這麼一長串兒,可算聽明白了,剛剛這男人哄她回客房布陣,原來并非變着花兒偷懶,而是想變着花兒催她走。
看來,她也得變着花兒,去哄他。
她便再次伸手,上前扶他。
男人一哆嗦,這次,未有閃躲。
林聲笙便把他扶上床,邊扶邊道:“大師兄,外面黑,夜路吓人,我不敢走。再說,倘若咱們就這樣悄默兒的走了,怕是會落人口舌,既然已經耽擱了,便也不差這一晚,去見了金員外,再走也不遲。”
聽林聲笙這般說,宋安許是急了,咳嗽愈發重了。林聲笙蹙起眉頭,心想這人還真是倔,怎麼說都不成,又道:“大師兄,今夜可以不見金員外,但也定是走不了的,你何必為了這麼點兒事把身子咳壞了,唉,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說着,林聲笙端起桌上的茶壺,好輕,她晃了下,竟一滴水都沒有。她隐約記得,下午好似才打了滿滿一整壺水,為何這麼快就空了?便提着茶壺道:“大師兄,這壺裡沒水了,你忍着會兒,我上外頭弄些去。”
誰料,到了門口,那前兩日還賊好使的小木門,她竟推得艱難,未推開。
再推,門仍未動。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