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得她心慌。
女人的第六感堪比玄學,奇門繁複,即使她此刻無法用其為自己預測前路、趨吉避兇,她心中的天平也已然偏向了另外一側。
離開這是非之地,能多快便多快。
她便再次拱手:“多……”
然而,林聲笙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回複的一番話,才将将道了一個字,就被徹徹底底地堵了回去。
但見那徐盛突然從正坐上站起,道:“林大師,不必眼下答複。本公也是心急則亂,這畢竟是金兄的家事,是否允你再留些日子,最終還得由金兄決定呀。”
一旁,金員外哈腰擺手:“不敢不敢,就按您的意思……”
聽着聽着,徐盛打斷了他,語氣雖輕,臉上的不耐煩卻藏不住:“對了,金兄,方才本公見你急着叫人喚林大師,可是有何要事?莫要因本公的突然到訪給耽擱了。”
“國公大人,您折煞我了!”金員外眯縫着眼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尋林大師是為了幾句流言……”
“哦?”定國公饒有興趣。
“唉,也不怕國公您笑話。近來真是多事之秋,我這小小的金宅不得一日安穩……”金員外道,“也不知昨夜客房那邊鬧出了些什麼動靜,今兒一早,宅中流言四起,丫鬟們像是炸開了鍋似的,叽叽喳喳得連手裡的活兒都不幹了,我就去訓斥她們,問到底發生了何事,誰料她們竟說,竟說……唉,那羞恥之言我是說不出口的,國公您來此路上,就沒聽着什麼?”
徐盛眼珠子左右一滾,道:“金兄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今日,貴宅的丫鬟的确有些反常,我瞧見幾個年紀小的聚在一塊兒,臉還紅撲撲的,也不知在聊些什麼……”說着,他忽地瞥見站得筆直的林聲笙,瞳眸一亮,又道:“對了,她們好像提到了林大師……”他目光又掃向宋安,“還有,她師兄。”
“唉,您聽得沒錯,這流言正是因林大師與宋大師而起。“金員外循着定國公的視線,也朝林聲笙與宋安看去,“二位大師,昨夜你們是否共宿一屋?這些丫鬟們說得可是真的?”
聽罷,兩側丫鬟們紛紛低下頭,害臊得滿面绯紅。
林聲笙眼眸微垂,道:“不錯。”
來此路上,異樣目光頻頻襲擊,她便料到,這金員外大清早尋她過去,定是為了她與宋安的流言,遂暗戳戳醞釀悲傷情緒,欲先下手為強,向金員外控訴被下藥一事。
怎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她的如意算盤被那定國公全打亂了。
其實,她與宋安之間,頂破了天那也隻是師兄妹亂.情,哪怕成為别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大都是在地下流傳,極少有人會把此等羞恥之事拿到台面上來講,林聲笙便以為此事罷了,怎料那金員外竟不循常理,當着定國公的面,提了出來。
既然這般,她林聲笙便奉陪到底。
她咬咬牙,狠狠捏了大腿一把,眼眶立馬有淚水湧上,遂泣聲道:“金員外,我雖未聽清貴宅丫鬟們說了些什麼,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們說的,應是真的……”
見這少女紅着眼,一副可憐模樣,金員外一甩衣袖,長歎一聲,竟給人一種恨鐵不成鋼之感:“唉,造孽啊!林大師,你與宋大師出身玄門,修行得道,承襲奇門遁甲之神術,我以為你們也是那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便對你們敬重有加。敢問這三日,我金某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未有。”林聲笙道。
“如此,你們怎能,怎能在我這宅子裡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聽金員外的聲音越說越大,林聲笙又給了大腿一下子。
這次,她加重了力氣,兩行眼淚無聲而下。
“金員外,您且聽我講,我與大師兄雖不是那修為深厚的大師,卻也知人倫道德、禮儀廉恥二詞。昨夜在迷藥的侵蝕下,我們的确失去了神智……可也絕不敢違背師門之訓,靠僅存的意識盡力阻止了這場禍事。大師兄他,他更是咬爛了自己的下唇,以肉.體的疼痛沖淡自身的欲望,護住了我的清白……”
聽罷,那定國公的眉尾似乎揚得更高了些,唇角竟浮上一抹極沉的笑意。
金員外用餘光瞟了下他,而後看向林聲笙淚汪汪的眸子,神情愈加苦澀:“你說什麼?什麼叫在迷藥的侵蝕下?”
林聲笙暗笑,她就等這句話。
她與大師兄宋安在金宅偷行苟且之事,那是她不要臉,髒了金宅這寶地,污了金宅的名聲,然而在客房被下藥,便是金宅對不起她了。
況且,城主定國公還看着呢,這份冤屈,她怎能不訴?
于是,林聲笙将先前擱黃一恒面前演的一出苦情戲,添枝加葉地又演了一遍。
戲成淚落,少女已泣不成聲。
金員外滿面愁容,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廳堂邊上,一個綠衣丫鬟跑了出來。
隻見她攥着帕子,眸光讪讪,說道:“國公大人,老爺,林大師她,她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