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接過青兒遞來的紙張:“《和離書》我已拟好,請過目!”她用力一抛,薄薄的宣紙在空中打了個轉兒,蓋到了金順頭頂。
金順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抓住那張《和離書》,撕了個粉碎。
罵也好,恨也好,瞧不起也好,他什麼都能忍,除了和離。
隻要春嬌還是他的夫人,隻要他還能每天瞧上她一眼,她與别的男人同床共枕怎麼了?她懷了别人的孩子又怎麼了?
“不,我不答允!”金順起身,嘶吼道。
“我心意已決,此事已由不得你。”
“除非我死,否則,此事絕不可成!”
“金順!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沒受夠嗎?!”
“沒受夠!夫人,我對墜兒的确有過一時的依戀,但對你,我的心,一如從前!我那麼愛你,愛到幾乎要發瘋,哪怕你從未屬于過我,從未屬于過我……”金順眸光漸沉,雙手抱頭,神情猙獰,内心的痛苦,似是已無法承受。
可春嬌見了,隻覺得好笑,她就這麼不留餘地笑出了聲,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是嗎?金順啊金順,你怕是連自己都騙了,你再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琢磨琢磨,你到底是更愛我呢?還是更愛你自己?”
“夫人!都這個時候了,難道我還會說假話嗎?!你究竟如何才肯信我?!”
春嬌面容冷下,陰沉沉地道:“新婚之夜,蒙在我眼上的紅綢子,滑掉了。”
金順僵住,眼眸瞪大。
“我瞧見你了。”
兩行淚水無聲落地。
“你醒了,我與徐盛一前一後,就在你身前,但你,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說,你甚至睜着那雙惡心的眼,看了一會兒。”
金順低下了頭,眼前的大理石地已有一攤鹹水。
又一張寫有“和離書”字眼的宣紙輕輕飄落,隻是可惜,這張紙落入了那灘水,墨字被暈開,成了一團黑。
可女人的話依舊窮追不舍。
“金順,是你負了我。”
“金順,我要和離。”
“金順,簽了它。”
“金順,快簽!”
……
金順已至崩潰邊緣,随時都會爆炸發瘋。
這時,林聲笙走到二人中間,雙手抱于胸前,眉毛一高一低。
“诶诶诶,等等等等,金員外,金夫人,你們都消消氣,冷靜冷靜。在旁邊聽了這麼久,你倆的事兒我算是弄明白了,你們且聽我講一句,看我分析得對還是不對。”
二人均沉默不語。
林聲笙左右瞅了眼,硬着頭皮道:“你們夫婦之間的問題确實不可調和,然而,是否和離,卻并非眼前最緊迫之事。你們一個被逼成了縮頭烏龜,一個被逼委曲求全,可你們沒有沒有想過,這把你們逼上絕路的究竟是誰?不錯,就是定國公徐盛!他仗着自己有權有勢,便橫行霸道,為所欲為,欺人太甚!徐盛,才是你們不幸的根源,才是你們真正的仇人!”
見金氏夫婦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林聲笙一鼓作氣,接着道:“金夫人,您恨定國公嗎?”
金夫人點頭。
“金員外,那您呢?”
“恨!我恨不得把他撕了!”
至此,大戲将成,隻缺最後一幕。
但見林聲笙抱緊雙臂哆嗦了一下:“哎呦,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