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雇你殺人,需要多少銀子?”
餘何意嘿嘿一笑,把那碗瓷碗中不甚白的粥推了過去,茶盤上的小菜也很簡陋,都是最便宜的冬菜腌制而成,糖油果子這會兒已經有點冷了,凝在一起。
“吃吧,林少爺。今天,還得去找你爹,若是他還活着,你也不用來雇我了。”
林崇吉低下頭喝粥,感到粥裡有股怪味兒,就像涮鍋水裡泡過似的,放在平時他早叫起來了,但此時林崇吉隻是大口吞咽,吃着吃着,一滴淚,滑落碗中,他隻是低着頭,沒發出一絲聲音。
餘何意站起身來,面向東窗,手支着窗台兩側,觀看市景,
林崇吉狼吞虎咽吃了個半飽,他自幼少爺心性,沒遭過什麼磋磨,順風順水得過了一十八年,到今天,以至于父散母亡,滿腔悲憤之情凝結在心,這會兒渾渾噩噩,全沒主意。
就在此時,陳曠推門而入,他今日穿了一身紫衣,餘何意迎上前去,問道:“大哥,探問的如何。”
孰料陳曠不答,反而徑自坐下,攢眉疑惑道:“那天晚上,你究竟是怎麼脫身的。”
餘何意鎮定自若,“怎麼了,大哥,是不是謝明禮和你說了什麼。”
“謝師弟自那夜你出走之後,至今昏迷未醒,餘何意,到底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再欺瞞于我。”
陳曠一聽餘何意提及謝明禮,便勃然大怒,餘何意一時愕然,他這樣反應,在陳曠看來就是默認打傷了謝明禮一事,于是愈發生氣起來。
“你要走便走了,為什麼又要傷了謝師弟,他看守你不過是分内職責,餘弟,你……你什麼時候竟變成了這樣。”
“大哥!我沒打傷他……”
餘何意話音未落,又被陳曠打斷。
“王道長發下緝拿令,要捉拿棄徒餘何意回山正法,這消息已傳到華山了。我問你,楚陽究竟……是不是你殺的,你來荊州又為了什麼?”
餘何意臉色一變,但又決不敢說出陳月孤一事,隻道:“師父他老人家,受奸人所惑,才會如此。總之,我沒殺楚陽,更沒打傷謝明禮,大哥,這些事情實在錯綜複雜,我一時說不清楚,但我是為了保護你才……”
“夠了!”陳曠怒道:“你不要再矯飾言辭,跟我回去。”
說着,陳曠快步上前,來捉餘何意手腕命門,這一下來得又急又猛。
餘何意本能後退,卻發現已經退無可退,下意識使發才悟出的明心拳法,他抻腕下垂手掌,用出心字上兩筆,避開了陳曠一式擒拿手,既而餘何意的腕口左右一轉,運勁反打了兩拳,陳曠雖要拿住他回華山堂口,卻下手不重,不防見餘何意伸拳打來,隻擋了右邊那一拳,沒攔住左邊那一擊,登時被打得退了兩步。
但他内力渾厚,隻是在體内轉了一周天,便無大礙,再擡頭時,餘何意已縱身跳出窗口,不知去向。
林崇吉忙到窗邊探身去看,卻沒見人蹤影,回身時,沖着陳曠道:“陳大俠,他真的殺了人嗎?”陳曠沉默不語,林崇吉又說道:“他說話是很難聽,我不喜歡他,和你們也才認識不久,可是,他剛才不像在說假話。”
此時,碧空中有兩排燕子飛過,荊州城内依舊熙熙攘攘,室内隻餘歎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