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去歸幾步走向牢房一角,順腳踢開昏在角落的江際流,蹲下身子,摸索了一會兒。餘何意不知他搞的什麼名堂,心中也還在記挂着斷腸散一事,就沒上前探看。
餘何意心中暗自想着,天下醫毒不分家,不知道柳歲能不能做得出斷腸散的解藥,雖說斷腸散也确是名頭很大,可是前人做不到,未必如今也做不到,呂去歸雖和我交往的不深,但也不失為一條響當當的好漢子,何況這次的事兒,我也不無幹系。
就在餘何意瞎想的這會兒,呂去歸已捧起了什麼,對他道:“瞧瞧,咱們的救星來了。”
“什麼東西?”
餘何意邁步上前,定睛一看,見是一隻通體銀白,頭頂一撮黑毛的老鼠正窩在呂去歸掌心之中,不由得一皺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救星,呂大哥不要賣關子了,都這個時候了,就快說吧。”
呂去歸道:“急什麼,你等我與它說說,稍候再跟你解釋。”他說罷此語,從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檀木牌,牌子上以小楷刻着一個緝字,對着老鼠溫聲細語道:“好阿銀,你聞一聞,好好記住這味道,去找到它的主人,把這個給他。”
那老鼠湊近嗅了嗅,十分通人性的對着呂去歸點了點頭,又張了張它的鼠爪,像在示意着什麼,餘何意一時驚奇,一時不解,又發問:“它這是什麼意思,它聽得懂人話?”
呂去歸把那檀木小令挂在了老鼠的背上,說道:“去吧。”
那老鼠一聽這話,縱身往下一跳,躍出了他的掌心,倏忽間消失不見,餘何意湊近些來,問道:“這就是你的他計,如此奇物,怎麼早前沒聽你提起過?”
不怨餘何意這樣發問,實是呂去歸性格使然,早在荊州飲酒作樂那陣日子,餘何意早已習慣了呂去歸無論拿到了什麼新鮮玩意都要炫耀一番的性子,但這奇鼠阿銀,确實今日頭一回見,而且他原本還在為今次遭遇牽腸挂肚,陡見柳暗花明又一村,心中怎能不為之欣喜,也就放浪了些。
呂去歸送走了奇鼠,這才轉過身來,對着餘何意道:“這老鼠不是我的,是莊聞柳的,她向我發信之後,我本以為她不會再用此鼠,想不到還是派上了用場,莊府的格局與花卉,你也應該心中有數吧?”見餘何意點了點頭,呂去歸繼續說道:“阿銀在這府上,其實頗為危險,若不是遭遇生死一線的情急時刻,我想,她也不會用阿銀傳信。”
“這樣看來,她也許……”餘何意沒把話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希望我還能趕得上,來莊府前,我與颛孫智那小子交代過了,讓他盯着莊府,今日戌時我還沒回去,就讓他直接領人來救,不過我也想不到,莊府竟敢募養私兵,這樣看來,颛孫智即使帶着那些人來,恐怕也會兇多吉少。”
餘何意道:“為什麼不直接向官府借兵?就如上次荊州。”
這問題餘何意曾經問過一次,而呂去歸也曾經答過一次,不過那會兒呂去歸是自由身,還可慢慢調查,是以借兵一事不須着急,可是現在情況危急,再不調兵怕就性命不保,餘何意這才再度發問。
呂去歸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就是我讓老鼠帶走那枚緝拿令的原因,靖安署隻有拿着上頭下發的緝拿令,才能向官府借調兵力。
唉,也是怨我,我私自來到雲州,跨地辦案,唯恐同僚不允,就施計借了他的緝拿令,如今他沒有令牌,想搬兵救我,也是無計奈何。現在隻能希望這奇鼠阿銀能順利把令牌帶到,咱們幾個方有活路。”
餘何意點了點頭,拍了拍呂去歸的肩頭,為今之計,什麼也可不必說了,隻有一個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