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之際,又呼喝了幾句,指點了數處江際流身法不到火候的地方,其實心裡對他大是滿意,自打十三年前撿回這個小子來,裴振山與他相依為命,走過多少地界,經過多少兇險,兩人的情誼早是父子一般。
但正為的是父子情深,裴振山對江際流的武學進境期望更深,實是事出有因,從不曾對他說起,後來江際流出外闖蕩,裴振山也沒攔他,約在兩個月前,這小子突然回來,身上帶了不少新傷,人也穩重了不少,隻是鬧死鬧活的要學功夫,問他發生了什麼,卻又語焉不詳。
裴振山想到這裡,歎了一口長氣,那江際流看他神色怏怏的,就又嬉皮笑臉地來哄他,說了幾個玩笑,把裴振山哄得丢開這些憂心,兩人和和樂樂地吃了一頓飯。
到夜深人靜時,圓月高照,江際流斜坐在竹窗檻上,瞑目仰面,正不知沉思着什麼。
裴振山遙遙地看着他,沒有開口,反是江際流先說話了。
“老頭兒,有話就說,支支吾吾幹什麼。”裴振山猶豫了片刻。
江際流又道:“這次出山,小爺我險把命也折進去,好在福星高照,吉人自有天相,認識了一個兄弟,我已經和他拜了把子了,下次見到,我引他給你認識。”
江際流繼續往下說,不疾不徐,平平靜靜。
“我還同他救了一個姑娘,搗毀了一個偌大的莊子,打跑了一個武功厲害的老家夥。不過我以往見識不深,現在看看,那老家夥武功未必如你。可惜……”
他說了不少,燕碧紗的來曆,呂去歸的義氣,颛孫智的勇猛,及至餘何意,也說了很多。裴振山始終不發一詞,概因裴振山知道,這個小子這樣,必定不是為的這些人,他的穩重變化,也不是為的這此險死還生的事,要是差點死了就能讓他性情轉變,那他早就轉變多時了。
果然,江際流又提起了一個人,“我還認識了一個小尼姑,她性情好烈,又很機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差點被她害死,老頭,你說好不好笑……”
雖然說的是差點被人害死,江際流嘴上卻沒半分怨怪之意,裴振山心知就是她了。
“我好累了,老頭,你還不去睡?明天還要教我今天那招,什麼什麼揮袖毒蜂找不見的絕學呢。”
見他又開始胡說八道,裴振山阖上竹門,‘咣’得一聲,借着雪白如絹的明明月色映照,江際流腮邊一點晶瑩,究竟不知裴振山看見也無。
這廂江際流正在勤學,那一邊餘何意也不好過。
“如不收了此寶,素素不敢相求,餘少俠,就請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