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子?是誰來過?
江天青嗎?
不,不會,餘何意搖了搖頭,且不說他早已囑咐過陳不謝千萬不要和老女人交流,就說江天青已經和他交了底,便不會再找陳不謝的麻煩,這不是她的作風。
那就是阿碧?
餘何意睐目思索,心中已有了幾分煩躁。
這女人實在麻煩,留着多生事端,不如除了清淨,她來找陳不謝想做什麼?探聽消息嗎?餘何意靜靜地坐在桌前,慢慢地等,燭光将他的身影映在牆上,變成一個巨大而妖異的怪影。
陳不謝來到這座裝飾華麗的繡閣門外時,聞到一陣淡淡的幽香,他的鼻子嗅了嗅,動了動,想打一個嚏出來,但強忍住了,眼角因此冒出晶瑩的閃爍,陳不謝想了很多,但細論起來什麼也沒想,想了很久,可佛說一刹那為一念,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一彈指,他心中冒過上百成千念,也不過短短彈指一揮間。
無量壽福!無量壽福!
陳不謝心中禱祝了兩聲,以示對剛才引用佛家之言的歉仄,他定了定神,聽到外側台上絲竹之聲,夾雜着喧鬧大嚷,遂排扉而入,屋内沒有燃燭,月光高懸,在此間投下一片清輝,照的影影綽綽,各物都不分明。
他環視一圈後,小心得關上了門。
床榻上隆起一塊,仿佛有人。
啊,是她嗎?
陳不謝更加輕的放輕腳步,堪堪入門的龜息功運轉到極緻,渾身雖被内力充斥,卻流轉而不顯威,這是清風觀正門心法的妙處。
在龜息功的遮掩之下,陳不謝的呼吸幾近于無,腳步聲也輕如微塵。
他靠近了,更近了,然後,他掀開了繡着芙蓉花樣的錦被。
空的?
竟然是空的?!
人在哪裡?!!
陳不謝心中一驚,才聽到門外細微的履聲,胸前的傷口隐隐作痛,裂開的經脈本就沒有痊愈,在内勁奔騰之下,更有撕裂之厄,而陳不謝惟一能做的,隻是轉過身來,面對着那扇将要打開的門,握緊了手中的劍。
呼吸聲清晰萦繞在耳側,陳不謝的心髒砰砰如鼓,這一刻他好像生發出許多情緒,又好似一片空白什麼也來不及體會,耳清目明,見世洞真,他竟在此時陷入頓悟之境。
一切過往所學的武藝悉數翻閱,曆曆在目,所有聽過記下的秘訣,都毫無阻滞,衍變成一句一句的釋義,可惜陳不謝的年歲太輕,見識過的武學太少,所聽聞的,最上亦不過觀主的隻言片語,遑論百家武學、博采衆藝。
就在此時此刻,一聲嬌喝,令陳不謝驟然驚醒。
“妙音娘子,你怎麼在這兒?”
陳不謝從頓悟中回神,一切所悟出來的又如潮水般退去,他徒勞的拼命記憶,卻隻抓住隻言片語,臉色愈加慘白,胸口被包紮好的傷勢竟有加重之勢。
這個聲音,是鐘姑娘。
陳不謝忍不住往前一步,又按住手上的劍,勸自己,再等一等,不要魯莽,妙音娘子是早就成名的江湖前輩,武藝驚人,内力深厚,我隻有一劍的機會,這一劍必須慎之又慎,也必須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