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咱們就賭,三日之内,鐘素素會死在你的手上。
條件是,這三天内,你要無條件聽從我的差遣,到三日期滿,若你沒殺她,就算我輸了,我就此離開長樂,妙音園雙手奉還,且還教授惑心術給你。
但要是你輸了,從此你就得為我奴婢,一世為我效命,并将你抵禦惑心之術的武功交給我。”
江天青侃侃而談,一切早有預謀。
鐘光心中隻道,她不知我抵禦她的惑心術之道,其實是我自行研制的醫中丸藥。而要我殺素素姐,那是絕無可能的事,這份賭約,如我輸了也是不虧,要是赢了,那就大賺。
可是……鐘光轉念一想,凝眉問道:“荒謬,讓我無條件聽從你的差遣,那要是你讓我殺鐘素素怎麼算?妙音娘子,你的賭未免也太不誠不實,玩弄字眼。”
江天青笑道:“這三日的差遣,絕無違背你本心之事,也不能指使你殺人動武,這樣你安心了吧。如何,你賭是不賭?”
鐘光感到其中有些詭詐,但想不出妙音娘子還能怎樣設陷,又想到她剛才所說鐘素素并未得救一事,心中自先慌了,心中好生委決不下,不住思忖。
江天青展開一張人比花嬌的笑臉,雖在餘何意口中,她已是個老女人,可其實江天青并不老,她年少成名,十三歲開始統禦治下,十六歲行走江湖,十七歲時威名遠揚,人人都知她的美豔是帶刺的,是不應觊觎的。
但江天青又已很老,她的老在乎經驗、閱曆和世事的磨砺,身為一個漂亮的女人,她自然會有許多狂蜂浪蝶,許多擁趸,這其中當然也會有令人動心的豪傑巨俠。
在江天青還不算老道的當年,她當然動過心,甚至于動過嫁人生子的妄念,想要背叛自己的使命,放棄一切。
她看向天側的圓月,在此夜此月下,流水般往事曆曆而過,都毫不萦懷。
江天青默默地想,面前的這塊璞玉大概并不清楚自己的價值,鐘素素算得上什麼東西,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塊踏石,即便真死了,也不礙事。可是這塊踏石,卻能控制住面前的美玉,那就有些用處了,應當讓她死得其所。
她的笑笃定而自信,在鐘光看來甚至覺得有點兒諷刺。
鐘光猶豫了很久,終于貪生的希求占在了上風,她微不可察得點了點頭,并道:“好,我答應你。”
月光如水,見證此處賭約。
鐘光跌跌撞撞地離開了繡樓,她的身軀上并無損傷,的确也不應當有損傷,如有傷損,那隻能是她與江天青演出來的戲,能殺湘西四鬼的妙音娘子,怎麼會殺不掉一個武藝疏松的鐘光。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看到屋内影影綽綽的燃着數柄高燭,推門,裡頭一身瘦削的倩影背對着她,鐘光眼眶一澀,幾乎要流下淚來,但也隻是幾乎,她叫了一聲。
“珠姐姐。”
那道過分消瘦的身影轉過身來,先映入眼簾的,是她灼灼的眼,猶如天際剪下一段星河,都盡灌與她的眼中,她的姿容不甚絕麗,但要謂之平平亦有失實,正是當日給餘何意送玉令的侍女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