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何意聽他說了,都點點頭,示意在聽,且很認真的樣子,實際上全沒過耳,虛應一下罷了。南昭文跟在身後,也是唔唔啊啊的敷衍一通,勝在銀子給的夠足,那差役并不來管他們的态度。
三人進了房後,各自收拾收拾,用過菜飯,都就睡也。
餘何意睡到子時過半,忽然神機一動,自醒了,走到窗外見繁星漫漫,略有所悟,便在床榻上盤膝而坐,運起功來。
約是清心經轉過兩個周天時,屋舍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路由北到西,靠近餘何意這一間,餘何意睜開雙眼,側頭傾聽,到頭頂上時,動靜沒了,他閉目搖了搖頭,心中歎道,枝節不自我中生,煩惱都從外間來。
下一刻,隻聽當啷一聲,是窗牖的木栓落地,随之吱呀一聲,一個纖瘦的身影翻将進屋,還沒等她站穩停當,就感到頸間傳來一絲涼意。
餘何意舉着聽鋒劍,橫在兩人中間,偏頭看向面前的女子,正是白日間,在茶棚中與人争座的姑娘,那個令人印象深刻,長得不出色的素衣女子。
“你是誰?”那女子低啞着聲音開口。
餘何意聽見這一問時,幾乎要失笑出聲,你深夜闖入我的房内,還質問我是誰?早知有此一遭,倒不如白日裡把熱鬧看全了再走,免得現在被人撞上門來,還得從頭問起。
“那你又是誰,來這兒幹什麼?”
女子略略偏頭,臉色有些焦急,說道:“江湖救急,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
她一語道罷,就往餘何意的床榻上一縱,直鑽入被窩裡頭,把頭也蒙住了,餘何意瞠目結舌,一時不知是怒是驚,正猶豫間,外頭乒鈴哐啷,傳來震雷般的響動。
餘何意便走到窗口一探,見底下已懸起火仗,兩個差人正在那裡搜尋,其中一個便是晚間收錢的軍爺,他靸着鞋,披着外衫,挎着軍刀,在底下轉來轉去,嘴裡喝道:“是甚歹人,敢來天子驿撒野?”
此處驿站最近長安,故而都叫它天子驿,其實也是诨名,官府上的冊子裡寫的是龍崖驿,取自鄰壁龍崖隘之名。
底下差人轉過幾圈,都不見人,悻悻去睡了。
餘何意坐在桌前,斟過一盞茶來,向榻上女子問道:“人走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那女子探頭一聽,确實别無人聲了,方才下榻來,餘何意剛才看的不真,如今借着月色相看,才看見女子右肩處有一道尺長的刀傷,還在汩汩流血,如此傷勢,難為這女人說話還算流利,餘何意挑了挑眉。
那女子便啞聲道:“有沒有包紮用的傷藥?”
“剛才我不拆穿你藏身在此,就算救了你一次了,那麼再向你提供傷藥,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