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轉身就走,含霜隻夠來得及應一聲‘不妨’,萬福都未行過,江映竹已出了艙。今日侍奉的隻有一個侍婢,另一個不在此處,她是雙胞胎中的姐姐,一向沉穩心細,見如此,便道:“她這樣急切,難道咱們哪裡做的不是了?”
含霜卻不理會她的,隻是低頭看着那把長琴,喃喃自語。
“這琴,不知傷到了未。”
侍婢沒細聽清,問她:“姑娘,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也許她有什麼别的事吧,不用多慮。”含霜看向艙外,神情冷毅。
‘嘭’的一聲,江映竹推門而入,喝道:“餘何意?!”随即一愣,原來屋内空蕩蕩的無人,她跑了個空,江映竹擰起秀眉,向門外問道:“餘何意呢,不是說他回來了嗎。”
“喲。”餘何意正走到門外,聽到江映竹在屋内發問,接話道:“我是回來了,你有什麼事?”
江映竹無意一看,在看到他的那一刹,卻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當時殺氣蓬勃,竟連話也一句都無,‘唰’的一聲,拔劍刺了過來。
餘何意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幸也反應得快,當下拔出新得的映月,如刃割水般铮鏦作響,寶劍寒光如照,當啷一下,擋住了江映竹前刺的劍鋒,因她使的短劍,這一突擊,讓江映竹與餘何意的距離窄逼非常。
一劍未果,江映竹反手持劍,向下斜挑往上突刺,餘何意一腳蹬過右方地磚,身子向左偏斜,避開了那一劍,手中映月便往她死穴點去。
餘何意陡然一使映月,還頗不習慣它的分量,揮舞起來東飄西忽,但也因去了聽鋒的枷鎖,使之身法更靈動缥缈,不可捉摸。
但見此女左刺右劈,招招都是生死搏殺,隻因餘何意身法更妙至毫巅,才能在江映竹拼死攻擊下不落下風,這也有餘何意暫且還用得上她,不願傷她之故。
“你發什麼瘋?江映竹。”
餘何意一劍刺中她的琵琶骨下一寸,這一擊中,雖差了毫厘以至于沒能制住她,卻也讓江映竹眼前一黑,幾欲暈倒,幸而江映竹所習護體心法立時自轉,當即鎮定心神,往前撲出幾步。
餘何意登即跟上,映月寶劍往左虛晃一招,江映竹慌忙使劍去格,同時身向右斜,而餘何意的左手已經倏然伸出,捏住了她的肩井穴。
江映竹入世以來,自然也遇到過不少流寇盜匪,斬殺過許多宵小,憑她的口舌與相貌,也常與江湖人發生龃龉,不過借月宮心法與劍法的精妙,縱使不敵,要逃走總是能夠。
哪怕是對陣蒙兆虎被夤夜追殺,江映竹也從不覺得是自己武功低了,隻道自己小觑了他,輕忽大意而已。
但如今面對餘何意屢屢受挫,江映竹終于不得不認,她掙了幾次,沒能掙開,漸漸軟了身子,餘何意滿腹疑窦,不知江映竹到底發生了什麼,再度問她:“怎麼回事?月宮就是這麼還報恩情的?”
江映竹忽然低頭,一個頭槌向餘何意胸腹撞去,這樣的招式乃是武學大忌,稍有功底之人都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将自己最重要的弱點送到敵人手中,江映竹又何嘗不知此理,隻是氣急攻心,又見自己技不如人,抱着不活之心,惟願一死罷了。
餘何意右手丢了映月,鉗住她的腦袋,罵道:“刁潑無理,你今日非要尋死是嗎。好,我送你去死,死了之後帶着你的手帕上月宮求見你師父,說你在外和人已定終身……”
餘何意話還未完,江映竹的眼淚已然奪眶而出,倒把餘何意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