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耿耿,月映寒光,遠處似有雁聲嘹亮,漕河渡口數十艘渡船相連,江河碧澄,漸漸,天邊閃出一線紅光,禅雲繞霧,瑞氣氤氲,紅光曜日照長安。
又是一夜無事。
大清早,餘何意早已打完一路拳法,渾身騰騰熱氣,在日光照下如火爐蒸出來也似的,他正在喘氣調息功夫,就看到不遠處的艎闆上立着兩人,一人身穿缡索,腰系素裙,自然體态纖纖,雲鬟半垂,另一人隻是簡便紮着雙髻,裹了綠衫,站的筆直。
餘何意喝道:“含霜姑娘,備好了嗎?”
那兩人一回頭,餘何意才看到,先前體态纖弱的,他以為是含霜的,竟然是江映竹,而身邊的另一位不施脂粉之人,才是含霜。
料不到骨硬冷面的江映竹竟也能打扮的如此風流妖娆,餘何意心中啧啧稱奇,卻不知他打量的目光,已讓江映竹怒從心頭起,罵道:“你看什麼?”
餘何意面色微變,嗤道:“你說我看什麼。”
“你!”江映竹正待發作,含霜在側捏了捏她的手,以那雙含情的目看向她,懇求的搖了搖頭。
江映竹心道,這劍落在他們手中,要說他們不知大師姐下落,那是神仙也難信,可是論打我打不過,要跑……她又看向含霜的脖頸,隻好強忍怒氣,随着含霜走向餘何意所在之處。
走到跟前,餘何意又仔細上下看了一遍,随即皺了皺眉,含霜何等知情識趣,當即一福禮道:“請您示下,還有什麼不妥嗎?”
豈知她禮行了一半,就被江映竹一把拽起身來,含霜常年素食,身态輕盈如柳,被這麼一拽,當時踉跄了一下,神情也微微慌張,好在江映竹并不是要她出醜,隻是不讓她行禮罷了,所以含霜穩了一下,便站定原地。
餘何意盯着江映竹的裙角,含霜與江映竹也一并低頭下看,看來看去,也沒看出端倪,就聽餘何意道:“你一個懂武功的女人,怎麼腿腳反不如她賣藝的來的輕巧。”
江映竹順勢看向含霜的腳,才發現含霜竟一直是踮着腳尖走路的,怪道她走起來如行雲飄飄,輕盈如風,且是步态如蓮,裙不露足。
這等步态其實不難,就像餘何意所說,凡習練輕功,最基礎的便要從這腳尖練起,可巧的是,江映竹擅長的是外功與劍法,對輕功身法并不如何熟練,如若不然,她也不會被蒙兆虎追了幾十裡路,都沒能跑脫。
江映竹臉色一紅,沒說什麼,自覺踮起了腳。
餘何意這才滿意道:“這倒差不多了,不過朱尚書筵會上達官顯貴甚多,必然有人見過你,要是貿然遮面,也會引人警惕,你待如何?”
含霜胸有成竹道:“這個好辦,向來那等顯貴仕宦愛新愛奇,我都已置辦好了,放出噱頭,隻說今日要擺排場,做登天之台,為朱尚書筵會奏鳴請仙曲,他自無不允的。去時,讓我兩位侍婢緊随左右,旁人看見,先就信了一二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