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雲靜靜地等待着餘何意接受這個消息,直到餘何意再度問起,衛遠是因何而死時,他才道:“家師在東海結廬,郁結于心,加上舊傷難複,兩年前就離世了。我跟在師傅身旁隻有三年,自知學藝不精,絕完成不了他的願景。但我相信,餘少俠一定可以做到。”
餘何意已猜到秦破雲要說什麼了,心中遊移躊躇,平心而論,斬妄确實是一門不錯的劍法,但對于見慣名家武學的餘何意來說,也并不如何稀罕。要是換在往昔,餘何意還是清風觀弟子時,這忙說幫也就幫了,還能哄師傅高興高興,餘何意也不會拒絕。
但是現在,餘何意自身還背着一道追緝令,清風觀與太清山又這樣同仇敵忾,他自身尚且難保,怎麼能幫得了衛遠。
想到這裡,餘何意搖了搖頭,歎氣道:“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處境,衛遠師兄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秦破雲沒有說出後話,就被餘何意推拒,心中一片慘然,但還是堅持道:“當年的事,其實是另有隐情所在,餘少俠,你畢竟出身清風觀,有幾分交情。師父他臨死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清清白白的回到太清山。”
随即又道:“我,我還有細雨飛花劍譜,靈燕功和……”秦破雲頓了頓,那張圓臉上第一次露出咬牙的神色,說:“和我這條命。”
秦破雲自衛遠死後闖蕩江湖,心中一直懷揣着要讓衛遠回門的心願,但是談何容易。他的武功雖還稱得上名号,但急智卻不夠看,幾度險些折在道兒上。
後來輾轉到了長安,被柳歲招攬到手,也曾試過想借白虎堂促成此事,但則一來,柳歲并不是做慈善的佛陀,二來白虎堂對上江湖散客還有話說,要對陣太清山,那簡直是螳臂當車,癡心妄想。
秦破雲在長安蹉跎了一年,日夜苦練,武學卻還也就這樣,卻離江湖越來越遠,離他的目标也越來越遠。
再這樣下去,幾時到得了太清呢?
餘何意的威名,即使是秦破雲,也是聽說過的,少年英豪,又和衛遠有着太過相似的遭遇。讓秦破雲不禁會想,要是恩師在這兒,恐怕也很欣賞他罷。
餘何意想了想,自從叛出觀來,手下确實也還少一個幫襯的人,于是長歎一氣,問道:“不過我先說好,劍法我要學,衛遠的事我也會做,但是我不能給你保證,什麼時候能做得到。你也不能催促,更不能因此違背我的命令。你做得到嗎?”
秦破雲很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必肝腦塗地,誓死以報。”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劍譜,呈給餘何意道:“這就是斬妄劍法,恩公請過目,有什麼不明白之處,我知無不言。”
餘何意接過劍譜,翻了幾頁,随口道:“好,不用叫我恩公。還是叫我餘少俠吧,柳歲要是知道我來這兒一趟,拐走了他一員大将,保準跟我翻臉。”
秦破雲憨憨笑道:“柳堂主自然也是我的恩人。”
餘何意并不以為意,秦破雲是裝傻也好,真傻也好,于他來說并無區别,是故他又道:“我今天還要出去辦一件事,劍法的事不急在一時。對了,當時柳歲是怎麼說服你要你把劍譜交出來的?”
“我給他的那本,是假的。”秦破雲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