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以江映竹的謀算,拼命想盡了辦法查探出何靜玉原來在幕後作祟,且将準備聯手餘何意誅滅此獠,已經是這幾日絞盡了腦汁,但究竟是否能殺了何靜玉,還是兩可之數。
所以她壓根還沒有考慮到,能夠殺了何靜玉之後的計劃,該怎樣辦。
現今餘何意一問,問的她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她就愣在原地怔神。
慢慢地,她冷靜下來,狂卷如驟風般凜冽的萬千思緒歸攏,她斟酌着,邊想,邊強逼自己開口:“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險些害的你我喪了性命,大恩無以為報。”江映竹一應承認了下來,又還道:“何靜玉和邬子萱的屍身,還在嗎?抛進江裡難免會有人發現,以後師門派人來查,也不好交代。”
餘何意看着她不曾說話,江映竹就尴尬的低頭,又擡起頭。
她說這話,自然一有疑心他的話外之音,但也并不是無的放矢。她兩個打鬥之前,的确話已說死了,但誰知以餘何意巧舌如簧,會不會在她昏倒後和何靜玉沆瀣一氣,實在不可不防。
可被餘何意一眼看穿,還是讓江湖經驗甚淺的江映竹十分羞赧,就好似被人救了性命,卻反過來相疑對方救命之恩是别有目的,多少令人難堪。
餘何意道:“你不用懷疑我,江姑娘。邬子萱我沒殺她,她說自己是被何靜玉挾持作惡,現在有心悔過,情願幫我找到何靜玉盜出的化月三式。另外,她還說了一些你們月宮的事,不過我不感興趣。馬上就是英雄大會召開在即,我要你成為月宮本次出席的領事,你辦得到嗎?”
“這不可能。”江映竹當即否決,皺眉解釋道:“月宮等級森嚴,出席此等大會者,非本代首席不可。就算,就算是當代首席弟子有事不能趕到,至少也得師叔輩的人物,我武功低微,輩分又小,這次出行還闖了禍,怎麼能代替月宮參加這麼重大的盛會。而且……而且大師姐的事我還沒調查清楚,我也脫不開身。”
她看着餘何意的臉色沉下來,心中愧疚與不安交錯疊現,又補道:“就算是我一力奉請要去,至多也就是個随行的位置,主事之人,我是沒資格擔任的。這件事實在幫不上忙,并不是我有意推搪。餘少俠——”江映竹話音未落,餘何意打斷她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樣,你先回去更衣休息,這件事遲些時候再議。”
這說話間,餘何意已然有頤指氣使的味道,就像江映竹是他手下一般,換作今日之前,江映竹必然發怒,但現如今才被餘何意搭救,又拒絕了他提出的要求,恩情難報,又還有求于人,她隻好唯唯稱是,走下船闆。
話分兩頭,另一邊,押着邬子萱前往月宮堂口的秦破雲腳步甚快,幾乎令邬子萱跟之不及。秦破雲見她踉跄,時不時回頭等待。
到了駐地堂口,邬子萱擡頭望向堂口懸挂的匾額,上寫着“新月逢圓”,依舊是水磨的四面白牆高聳,圍住了郁郁蔥蔥的高喬古木,十三級白石台階,邬子萱看着看着,發起了楞。
秦破雲罵道:“别耍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