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集中營一般的深淵中,想要逃跑絕非易事。
那天晚上的對峙結束後的兩天,奈樂再沒見過金允珉和格奧登。
自己真的隻是卷進權力機器的一粒小灰塵,做着肮髒的工作,仿佛才是奈樂的生活。
她算是少眠體質,幾乎一天隻睡了四個小時,就開始忙碌。
泳池裡的屍體,有幾個已經放了很久了。奈樂又沒有裹屍袋,收拾時會弄得一團糟。
所以奈樂第一天的時候,幾乎花了10個小時才處理完。
益榕工業原本負責送飯工作的人,在聽說有個普通人來接管時,立刻全都撒手不管了,把所有工作都推給了她。
于是從早上八點就在搬屍體的奈樂,到了晚上十點時,才把所有口糧,都搬入了地下。
那些給地下囚犯的食物,其實就是奈樂之前吃的營養塊。
大量的白糊糊被泡開後,到在籠子裡的盛食盒中時,真的好像在喂豬一樣。
這種違天逆理的事情,讓奈樂壓抑到極緻。
她幾乎不敢直視籠子裡的人,覺得自己多看一眼,都在傷害他們的自尊。
所以在喂食完畢後,奈樂還會認真幫他們沖洗好附近的區域。
奈樂的這種做法,卻讓籠子裡許多人哀嚎起來。
他們都忘了自己還是人類這件事,此刻卻有人給予他們尊重。這不就是折磨嗎?
即便離開地下,奈樂居住的小房間裡,還是能聽見哭聲。
洗澡的時候,益榕工業留給女性的浴室,牆壁上都挖滿了偷窺的小孔。
奈樂隻能用紙和布之類的,堵滿那些肮髒的孔洞。
晚上睡覺的時候,奈樂還夢到了到自己變成了最強的超然者,一拳砸開了那金庫一樣的大門,把所有人都救了出去。
直到光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麻木的醒來。
今天也要做同樣的工作。
奈樂需要先把掏空了的屍體,從遊泳池裡搬出來。
不借助任何工具車輛的情況下,拖拽到工業園區盡頭處的小河中。
園區的邊角沒有任何建築,但卻丢了許多建築時留下的垃圾。
讓奈樂覺得最諷刺荒唐的,是她現在丢下的這具屍體,正是兩天前自己沒能通過測試,而刺傷的那個男人。
此刻的他已然是另一副模樣,胸口還保存着,奈樂刺入的傷口。
奈樂在把屍體丢入河道前,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不足五米寬的河道,剛剛夠把屍體沖出益榕工業園區。
在屍體順流飄到圍牆邊時,奈樂才會去旁邊的小亭子裡,按下閘門的開關。
開關控制閘門的時間很有限,那黑色鐵網編成的閘門,像一個黑黑的嘴巴。
奈樂按下開關後,它就把屍體‘吸’了進去。
片刻之後,那黑色閘門又把嘴巴閉上了。
看到這條河的時候,奈樂才知道,益榕工業園和流民窟距離有多近。
這條沖走屍體的河,是從牆外的主幹引入到圍牆裡的。
而那條主幹河的對岸,就是流民窟。
隻是圍牆太高了,奈樂隻通過閘門縫隙,隐約窺探到對面的風景。
可無論哪種角度,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垃圾。
流民窟究竟是什麼樣的?獠鴉的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益榕工業徹底毀滅掉。
自己到底要用什麼方法逃走呢,總不能等着獠鴉來滅了益榕工業吧。
眼下隻能愁眉苦臉的,去搬運下一具屍體。
回去的路上,途徑過園區内賣漢堡的小亭子。
100塊錢,隻能在這裡買一份小套餐。
奈樂雖然纖瘦,但胃口可不小。
巨大的體力勞動,無時無刻不在消耗着她的能量。
坐在亭子前狂炫漢堡薯條的時候,路過的兩個女人,都打量起這個食量如此之大的女孩。
紙袋包裝摞起的小山,幾乎擋住了奈樂的上半身後,她才算往嘴裡,塞下今天的最後一口漢堡肉。
擡眼時,看到了面前兩個女人驚訝的臉。
奈樂對益榕工業的任何人,都沒有好臉色。
所以奈樂趕忙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要走。
她不主動招惹任何人,可自己早在不知情的時候,成為了某一人群的目标獵物。
以‘傳言’這個東西的速度,兩天的時間,它就可以遍布益榕工業的每一個角落。
格奧登先生帶回來一個普通女孩,金允珉會長要從他手裡搶。
這是最先傳播出來的消息,在經過一輪添加描述。
就變成了,格奧登帶回來一個很像他死去女兒的女孩,而且長得特别漂亮,會長看了就想搶走!
金允珉一個不算醜的男性,優秀出挑的二星超然者身份,以及擔任會長職務。
這一切都讓他在益榕工業的女性眼中,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女人們為他雌競的不像話,金允珉多看那個女人兩眼,晚上先跟誰打了炮。
這些在益榕工業的女人中間,簡直比戰報都要緊。
這些打扮精緻的女人,高跟鞋從來不踏在紅房頂廠區附近的。
奈樂根本不知道,早有一群失了心智的女人,對她虎視眈眈。
她剛離開沒走兩步,二人中豐滿的黑皮膚女性,尖銳不滿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站住,誰讓你走了?”
另一個露了半個胸口的金發女人,上去一把扯住奈樂頭發。
奈樂立刻握住發根,避免那女人對自己做出攻擊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