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像無所謂似得?
和一個躺在手術台上的人對話,總覺得很奇怪。
下雨天又讓人的心情沉重。
看着男人為金允珉包好紗布。
現在金允珉的胳膊和奈樂的胳膊很相似。
都是纏成了木乃伊一樣。
奈樂看着不知是餅幹,還是另一位的男人。
他此刻輕松自在,雙手一攤說。
“我得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排異反應,不用管我,你繼續忙你的。”
金允珉仍舊沒什麼表情。
麻藥讓他說話困難,但不妨礙他思考。
他異常平靜的問奈樂:“格奧登呢。”
“我沒見到他。”
“那是他連益榕工業都看不好,也是他領了你這個禍害出現的。”
好諷刺啊,自己在第一次見到金允珉時。
完全沒想過現在是這樣的場景。
奈樂站起身時,像一個從王座上起身的君主。
利落為槍上膛時,又熟練的像久經戰場的殺手。
金允珉終于有了表情了。
他側過頭看自己,還是那陰森森的笑容。
“你這一槍要是開了,就是把獠鴉往地獄裡送。”
金允珉的眼神示意了一旁洪山醫療的男人。
他高高的個子,半坐在矮矮的桌子上。穩得像山,悠閑的像午後曬太陽的貓。
隻要沒人發現違背了規矩,那就是沒違背規矩。
偏偏旁邊站了一個,獠鴉絕無可能戰勝的洪山醫療。
求他裝瞎?那不是将把柄往人家手裡送。
已經做足了一切,幸運的鬧翻天,現在放棄回頭嗎?
沒有回頭機會的。
已經闖入了益榕工業,他們随便就能找100種理由,強行說明獠鴉破壞了規矩。
那時獠鴉就不再受托羅柯斯規矩保護。
任何強大的勢力,都能随時對獠鴉的人想殺就殺。
奈樂想看一下那男人的反應再做決定。
一身挪到他身上時,滿心就隻覺得,這人也不正常。
他那雙天生帶笑意的眼,此刻都快期待的放光了。
巴不得看這場好戲。
奈樂眼裡看的是男人,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米哈妮哭泣的臉。
埃立·婕卡揉着自己頭發的笑容。
如果自己和淵一樣,是一個神秘而自由的五星。
人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堪辛苦了。
金允珉是看出了自己的動搖嗎?
他又開始嘲諷得意的笑着。
奈樂氣得把槍口挪動到他臉上,鐵管戳着松垮油膩的肉。
金允珉笑容擠着槍口。
這個距離這把槍,哪怕是二星,打爛金允珉的腦袋,他也能立馬就死。
隻需要扣動扳機就夠了。
可自己從來托羅柯斯後,賭的都是自己的命。
這槍開了,就是把獠鴉的人,也推到風暴之中了。
最終奈樂放下了槍。
金允珉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那不知是否是餅幹的人,也表達了自己的失望和無趣。
臨門一腳放棄踢球的憋屈,悶得人心口痛。
奈樂并不是直接轉身走的。
她用手術室裡的刀具,費力割下了金允珉的另一隻手。
這倒是讓洪山醫療的那個人,又浮生了幾分愉悅。
讓他看了一處好戲。
金允珉的這隻手很有用。
曾經被殺的光頭告訴過自己,益榕工業那牢不可破的大門,隻有少數幾人的指紋可以打開。
其中必然有金允珉。
金允珉得感謝麻藥的作用,讓他被割下手時沒有痛覺。
而且能為他接新手醫生,此刻不就在旁邊嗎?
人和人之間的折磨生生不息。
和益榕工業的鬧劇,真的無法在這床磅礴的大雨中,劃上休止符嗎?
奈樂把金允珉的手,揣着自己背帶褲胸前的口袋。
至少能以救出囚犯為今天的闖入,寫一個好點的結局。
今天是自己,在流民窟待的最後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