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橫輕笑着，到底是不是多此一舉，想必大家心底都是有數的。嶽宏義越是對此事有所遮掩，那他越是好奇在這背後到底藏着些什麼。

彼時，朝堂上持有不同意見的官員也相繼站了出來。

“啟奏陛下，微臣以為嶽相所言并非毫無道理，軍饷貪墨一案業已經結案。當初可是三司會審，若是重新翻案豈不是……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微臣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既然是沈将軍所求，那必是有所道理。說不定在這其中真的藏有冤情也尚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三司會審的結果有錯，哦！我知道了，李大人莫非還對庶人景元初抱有希望，還是說你們都是一夥的。這才抓住機會，想替他翻案。”

“你胡言！”

“景元初之罪那是證據确鑿，翻案那是不可能的。”

“究竟是證據确鑿，還是因為他的身份，你們……”

“李大人慎言。”

沈橫看着這烏煙瘴氣的朝堂，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即再次站了出來，“其實何必這麼麻煩，臣所求隻是為了給軍中的将士們一個交代，其實用不用三司會審，重查成王一案都不重要。陛下您以為呢？”

“朕、朕自然也是明白的。的确應該給衆将士一個交代。”景行道。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與其讓舒氏得了這個好處，倒不如就由他開口。省得時态在繼續延續下去，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嶽宏義道：“陛下聖明，微臣也正有此意。”

“這……”

話音落，身後傳來略微躁動的話語聲。估計此時在嶽宏義身後又多了些許不安的人。

景行道：“既然此時嶽相也說好，那這件事就交由沈、沈愛卿全權負責。但是愛卿畢竟剛剛歸朝，所以這件事……”

皇帝欲言又止，沈橫心中卻是已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目光落在一側的舒霁身上，“陛下，此事不妨就由舒……”

關鍵時刻，舒霁站了出來打斷他的話語，“啟禀陛下，微臣以為此事到底是由嶽相奏禀，想必這朝堂上下再也沒有人比嶽相更為清楚，不如就交托給嶽相和沈将軍。沈将軍若是想知道些什麼，倒也方便。”

嶽宏義倒是沒想到舒霁會主動把沈橫推向自己這邊，雖是喜事，但是轉念一想。狐狸主動開口，又會是什麼好事。

景行不明其中的恩怨，看向沈橫。“沈愛卿以為如何？”

沈橫拱手作禮，“臣并無異議。”

垂眸的那一刻，緊握的指尖幾乎是要嵌進肉裡。舒霁，你就這麼希望我站在嶽宏義一側。

散了朝，回到府中。

聖旨如約而至，估計要不了多久，上門賀喜的官員就會将顧府的門檻踏破。隻不過沈橫都沒有閑情逸緻見他們，囑咐下人按着規矩打發了，随即出府上了馬，揚長而去。

他想見一人，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見他。

這邊，舒霁似乎是早有預料，匆匆地出了府躲到了赫連瑾這裡。安親王府雖不似當年，但也正因為如此平日子少了些煩擾，倒也不乏是個好去處。兩人蝸居在後院，賞花品茗，切磋棋藝，樂得清閑。

又是一子落下，他的心不在焉被赫連瑾看在眼裡。可赫連瑾的确不知從何說起，索性講起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聽說今日朝上，可不太平。”

舒霁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着：“朝堂之上，那日得些許太平。”

赫連瑾繼續言：“聽說你可是給嶽宏義下了一個很大的套，又主動将這炙手可熱的北征大将軍推到了嶽宏義的陣營，你就不怕他們兩個沆瀣一氣，對你以後行事更是不利嗎？”

舒霁又落下一子，注視了棋局好久才緩緩擡眸，“都說赫連瑾殿下不問朝政多年，消息倒是靈通。”

赫連瑾笑了笑，“那不問朝政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若是真的不問朝政，那就該閉門不出，斷絕對方的一切希望。那樣的人在這京都可活不下去。倒是你，竟然有這閑情逸緻來我這府邸賞景品茶。”

舒霁擡眸，“雨和，以前也經常前來。那時可沒有見殿下如此心煩。”

其實舒霁也算是赫連瑾看着長大的孩子，因為故人之子，年少喪父喪母，獨自一人扛起家族的重任。赫連瑾對于這位晚輩也是心疼得緊。

赫連瑾道：“我當然是喜歡有你陪在身側，否則我偌大一個赫連瑾府，豈不是顯得太過冷清。倒是你近幾日來得有些勤，倒是為了躲着某些人。有心事？”

說是沒有心事，那倒是假的。隻是如今舒霁竟然不知道一時間該如何開口，指尖又落下一子，硬着頭皮說道，“我沒事。”

赫連瑾見狀也不再追問，舒霁這個孩子從小就是這樣，有什麼事情都喜歡悶在心底。想着，他打趣道：“既然心中煩悶，那也是應該尋一個可心的人，陪在身側排憂解難。”

見他不語，赫連瑾心中已經猜到了大半。拿着茶盞為他添茶，“前些日子得了機會見了袁氏的幾位長輩，他們都想讓我幫着勸勸你，你也該成親了。與你同齡的承祈，雖現在不得意但比這你到底是強多了。”

“我、我和他不一樣。”舒霁支支吾吾半晌才道。

赫連瑾看着他這副模樣，有本事心疼。“你呀！從小到大做事總是這些同齡人中最讓人放心的，可是别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嘛。你和你的父親一樣，都是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