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緒也在一瞬間被拉回當時,随着舒霁那一句高喊,他放下了手中的兵刃,現場你死我活的殺意在一瞬間隻剩下無盡的錯愕。
在目光所至中沈橫掀開身上的鬥篷,露出他那張臉,說道:“不愧左相大人,隻是一眼就認出了沈某。”
楚淮安則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這、左相大人,這……”
舒霁越過他,徑直走到人前。頭痛欲裂的同時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惡狠狠地盯着他,“你跟我來。”
這麼一跟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橫順勢拿起一旁放置的冰鎮葡萄,吃的同時還忍不住感歎,“不愧是得蔭百年的名門望族,就連馬車内也比着一旁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說着,視線又落在一旁端坐的舒霁身上,“左相大人,這裡有沒有外人就我們兩個,又何必這麼端着。”
舒霁看着在面前晃了晃的葡萄,更是頭大,一個兩個都是上輩子前來讨債的。
沈橫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我說舒相是您讓我跟您走,我來了你又不說,這是鬧哪出呀!您說說您。這……”
舒霁瞪了他一眼,“說夠了沒有。”
沈橫直話直說:“沒有!我告訴你呀,我呢……”
舒霁見他又來了興緻,一夜的疲憊已經支撐不了他再過多應付的貧嘴。“閉嘴!沈橫你到底想幹什麼?”
沈橫沒了吃的雅興,放下葡萄。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你呀!”
舒霁知道再這樣地掰扯下去,他可能什麼話都會脫口而出,幹脆也不和他說這麼廢話了,“今日你不由分說地挾持時章,出現在府邸。一旦被人知道……”
“停!”沈橫打斷他的話語,“我呀!可不是不由分說地挾持時章,更不是意味不明地出現在那裡,我做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你不肯見我。丞相大人不肯見我,我這兒不才铤而走險的嘛?說起來也算是情有可原。”
舒霁又問:“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
“首先,左相大人身邊的人的确有點本事。其次,我那個、那個……有心者……有心者事竟成!對,就是這樣的。”沈橫自是不會和盤托出的,遮遮掩掩地想要将這個話題别過去,“那個我們繼續說,繼續說時章,時章是個怎麼回事來着,是這樣的,我來從軍中回來正巧遇到他被人追殺,于是便順手救下來了。”
舒霁:“那、那些人可有活口?别讓人識破你的身份。”
“那不會,我自回京都不經常出去抛頭露面,而且那些人都被我處理掉了,不會有活口。這點你放心。”沈橫拍着胸脯保證道。而後他猛地反應過來,像隻得了便宜的小狗坐直身子,望向他,“舒霁,你剛才是在關心我是不是?”
舒霁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
沈橫龇着牙笑着,“舒霁,你慣會這個樣子,口是心非。”
舒霁:“時辰也不早了,你若是無事趁着時辰早點走吧!”
沈橫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舒霁,你又趕我走?”
舒霁揉了揉眉心,“如今京城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發現我們兩個共處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至于、今日之事下不為例,以後你若是再這般,那就随你吧。”
沈橫好不容易逮住的機會自是不會輕易離開的,“我不走。”
“你!”舒霁垂眸看着他,氣憤席卷着一夜的奔波,隻覺得那一瞬間眼前的景色渙散。
彼時寒風落入馬車,晨起的光亮順勢灑落,他眼底的烏青落入他的眼眸,沈橫原本就慌亂的心境更是在一瞬被提起,緊緊地攥在眼前這人手中。他一把握上他的手腕,“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他話語尚未說完,似乎就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側過頭去掩去自己浮在臉上的所有情緒。
舒霁掙脫他的手腕,揉了揉了眉心,端坐的身子一下子癱軟,“還不是托你們這些人的福,一事接着一事,不曾斷絕。”
“我……”沈橫垂眸,這是他給他添麻煩了。“難道你手下就沒有别的人嗎?事事都要你親力親為。”
舒霁:“身處高位,事事小心謹慎那是必然,更何況有些事交給他們終究是不夠放心。”
沈橫較真:“是因為軍饷貪墨一案,還是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