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在宮門處散了,可宮門内外看戲的人并沒有就此離散。
宮門内,隻見赫連瑾身側站了位老者,他摸着花白的胡須,感歎道:“這朝堂上倒是越來越熱鬧了。我呀!沒想到臨了了,老了,還能看到這麼一場大戲。”
“您老真是說笑,若是連您都覺得自己老了,那我豈不是也不算年輕了。”赫連瑾打趣。
老者笑着:“你呀!還是和年輕的時候一樣,慣會哄我開心。”
赫連瑾不以為然,“有嘛我可不這麼覺得,我不覺得自己老,也不覺得您老,倒是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老者點了點頭,“嗯,你這話倒是說得不錯。倒是有很多事要做。”
赫連瑾:“如今新帝尚且年幼,朝中兩相争權,門閥士族之間,結黨營私,蓄意陷害之事層出不窮。而三省六部之間,您也看到了尚不穩定。這一切視為内憂,而外部連年戰争,以緻北部數城到了如今還是百廢待興,西境又有蠻族虎視眈眈。還有潛伏在大岐境内的前朝勢力,這……”
老者聞言,輕笑之際落在他身上,“看來你也并非真的對朝中之事置若罔聞呀?”
赫連瑾無奈,“老師,這不是開我玩笑的嘛?”
“開玩笑?我很認真的好不好,本來我要告老還鄉了,卻被你這小子聯合先帝硬生生地給坑了。”
赫連瑾撓了撓頭,“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
老者當頭給他一棒,“我看你呀!就是見不得我好,我呀,好不容易熬到先帝能獨當一面了,這也算是對得起太祖皇帝對我臨終前的囑托,結果呢。你們弄下的爛攤子,還想讓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替你們收拾。”
赫連瑾:“老師,我……我這兒不也沒閑着呢嘛?”
老者不屑,“那是你活該,你要答應他的。我看你就是在府中安穩日子過多了,如今猛然将這一切打破,你呀!就是不習慣。”
赫連瑾繼續辯解:“我呀!這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當今寒門士族求路無門,放眼整個朝堂故人已世,學生可相信的也隻有老師你了。”
“現在知道我老頭子的好了,晚了!”
赫連瑾見狀隻能哄着他,“這樣,我府中有幾壇好酒。特意留給、不孝敬給老師的,算作賠禮。”
老者:“這還差不多。”
這邊,景元初正要吩咐二楚駕車離開,眼神就無意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當即叫停了馬車。
“停車!”
當馬車停穩後,景元初看清了老者的真面目,他一驚,喃喃自語:“沒想到,安親王竟然請了他出山。”
“誰?”二楚驚訝之餘,順着視線看去,隻見赫連瑾攙扶着那人的背影,看上去他身子骨還算是硬朗。“殿下說的誰?”
景元初皺眉:“甯國公。”
“甯國公?”
甯國公,唐冀。
說起來算是大岐的開國功臣,外加三朝元老。在太祖皇帝時就常伴君側,不僅如此他還是赫連瑾的授業恩師,早年間太祖皇帝還在時,他還曾擔任過先帝和景元初一段時間的授課先生。說起來這位為大岐努力了大半輩子的肱股之臣本該早早隐退,卻因為一些原因延誤至今。
如今,他怎麼會……
景元初皺眉,“二楚,你盡快聯系淮安,我需要知道這次早朝所議之事的全部内容。”
“是。”
馬車行至長街,此刻景元初的心已經瑣事占領,徹底地亂作一團。若是一切真的如,今日宮門外的形勢走下去,他必須随時做好應對的準備。
還有杭行謙,他今日……
突然間,車子猛地一頓。景元初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倒,思路被徹底擾亂之際,車外傳來二楚的詢問聲。
“是個不長眼的乞丐,公子沒事吧?”
景元初搖了搖頭,“無事。”
交談之間,馬車又要動起來。彼時,風吹起帷簾,景元初看清了窗外的景象。醉仙樓三個字死死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也就是此刻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杭行謙于宮門受辱的場景,或許他可以借此做些什麼。景元初當即喊停了馬車,“停車!”
一聲長籲傳來,這次景元初抓緊了車窗,穩住身形。
二楚掀開帷簾,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景元初道:“不需要人跟,你們在這裡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