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灼斷言拒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可以先……有事的話我會找你的。”
系統識趣的消失在沈灼的腦海中。
沈灼想着今天晚上自己大概也睡不着了,明天一早的車,在路上睡算了。
真難以置信,有一天,他竟然真的跟蘇京墨談起了戀愛,沈灼拍了拍自己的臉,确認不是在夢裡。
來拜年的親戚都差不多走完了,幾人才聚到一起吃飯。
外婆非要給沈灼塞紅包,沈柔替他拒絕了,兩人糾纏一會兒,外婆還是如願把紅包塞進了沈灼的口袋裡。
沈灼老老實實的道謝,“謝謝外婆,祝外婆新的一年心想事成,長命百歲!”
外婆連連說了幾聲“好”,把沈灼摟進懷裡,看着沈柔,問:“小柔啊,真的不能再多待幾天了嗎?”
沈柔眼含淚花,悲戚的喊了聲“媽——他會找到我們兩個的。”
沈灼被結結實實的摟在懷裡,感受着外婆身上的熱氣,總算是明白了過來,怪不得沈柔急着要走。
這麼多年過去,那個人就像一朵烏雲一樣一直盤旋在他們的頭上,揮之不去。
外婆隻是歎氣。
他們都知道,除非那人死了,不然肯定會糾纏到底。
沈灼的腦海深處關于那人的記憶被翻了出來,
在一個雨夜裡,那是還是原主的沈灼,站在門外,雨劈頭蓋臉的淋在臉上,但他還是站在那兒,聽着屋内的慘叫,不敢上前。
現在的沈灼透過原主的眼睛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沈柔。那人喝多了,連沈灼也要打,原主站在原地發愣,還是沈柔突然擋在了他的身前,再次被打倒。
沈灼透過若隐若現的光能看到對方臉上的一道猙獰的疤痕,橫在眉毛上。
那個雨夜,實在是終生難忘。
沈灼痛恨自己看到的那個無動于衷的原主,就算他們現在明面上看起來是一個人。
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母親受苦,竟然可以眼睜睜的看着。
沈灼從夢裡掙脫出來,渾身汗津津的,掀開了被子,一股涼風襲來,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想:他和原來的沈灼不一樣,也不會是一樣的結局。原主做得那些事,他通通沒做過,不應該也不可能落得和原主一樣的下場。
沈灼深吸了一口氣,内心漸漸平靜下來。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船到橋頭自然直,何必想那麼多。
有時候事情總是不太湊巧,沈灼第二天,大年初一的發起了高燒。
這場高燒來得氣勢洶洶,沈灼這麼健康的身子,躺在床上幾乎爬不起來。
沈柔妥協,說大不了多待幾天,等沈灼燒退了走。
沈灼卻知道,村子裡過年人多眼雜,不安全,勸沈柔說自己沒什麼大事,索性是趕上了車。
一上車,沈灼挺着放好了行李,就靠着椅背昏睡了過去。
沈柔喂他按時吃了幾服藥,慢慢的溫度才降下來。
沈柔看着窗外變換的風景,記憶中的家鄉再次慢慢變得模糊。
都是那個人害的,要不然她不會有家難回。
沈柔一路上心裡總是不踏實,以為回到了A市,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就好了,結果情況沒有好轉,不安卻愈演愈烈。
沈柔坐在床邊看着發燒燒的可憐的沈灼,心說,為了孩子,再忍一忍,等高考完,他們就可以搬家了,搬到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去,安生過日子。
到時候,她可以看着沈灼上大學,找工作,成家,過自己的日子。到了那時候,她的心就踏實了,就算是徹底擺脫那人了。
生活很好。
沈灼的前途光明,她也是。
A市的某個街道上有個流浪漢一直蹲在路邊,來來往往的人都自覺的躲開,畢竟大晚上的,就算這條街再繁華,還是蠻吓人的。
有人往他面前丢下了一張五十元的紙币,心裡鄙夷就區區的五十塊錢,于是他擡頭,一雙筆直纖細的腿出現眼前,原來是個年輕女孩,流浪漢從善如流的換上一張面具。
裝出一副大受感動的樣子看着女孩,眼神卻不經意地往她的腿上瞥,女孩還想說些什麼,就被身邊的同伴給拉走了。
“曉麗,我們快走,我跟你說,少大發善心,離這種人遠一點……”
曉麗努了努嘴,天真道:“大冬天的在外面穿得這麼單薄,看起來怪可憐的……”
流浪漢把五十攥進手裡,一雙渾濁的眼睛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看了半天,聽到兩人的交談,忍不住淬了一口痰出來,罵了一句。
又想到了往事。
要不是那個賤人,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流浪漢拿着錢尋思找個地方吃點飯,剛走到一個小巷,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大漢攔住了他的去路,拿着照片确認了一番,然後把他帶走了。
流浪漢想跑,卻有實在掙脫不開,于是發出殺雞般的哀嚎,“我真的再也不賭了,欠你們的錢我會還的,别抓我啊——”
一個大漢粗暴地捂住他的嘴,嫌惡道:“閉上你的嘴!夫人有請。”
幾個人捆住他的手,拖着他走。
流浪漢蹬着腿,瞪大眼睛想去理解他的意思,路過的廣告牌照亮了他眉毛上的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