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包廂裡音樂聲很大,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隻有離得比較近的程懷亭和莫塵聽見了。
程懷亭震驚之餘,迅速喊了人過來把玻璃碎片掃走。
陵北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朝程懷亭說了句“抱歉”,後者立馬擺擺手:“哎呀沒事,就一個杯子而已我還是賠得起的。”
不過程懷亭現在更好奇另一件事:“陵總監……您怎麼反應這麼大?是我們說錯了什麼嗎?”
陵北搖搖頭,淡聲說道:“沒拿穩。”
他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歌詞,仿佛要把每一個字都刻進血肉。
字字不提他,卻句句都是他。
莫塵猜到陵北會有些反應,但也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把杯子摔了。
他眼前不由地浮現那些碎玻璃,會不會劃到陵北?
莫塵坐直身體,偏過去看陵北的手,但是包廂裡燈光昏暗,他隻能看清個大概。
程懷亭可能是喝得有點多,呆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輕聲問道:“你剛剛說……寫給前男友?”
莫塵毫不掩飾地“嗯”了一聲,仰頭喝掉最後一口酒。
程懷亭:“前男友?不是前女友?是你說錯了還是我喝多了聽錯了?”
莫塵斜了他一眼:“你耳朵好得很。”
到底是在圈子裡混的人,程懷亭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于是很快就接受了。
程懷亭:“看不出來啊你,怪不得我說那麼多女生追你,你都無動于衷,原來如此……”
他忽然指着自己,真誠地問道:“既然你喜歡男的,那你該不會對我也有感覺吧?”
莫塵:“……”
他很想把這個人的腦袋擰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莫塵一時間無語到說不出話,結果程懷亭打了個激靈,震驚地看向莫塵:“我靠,不會是真的吧?”
莫塵:“……”
“滾”這個字就在他的舌尖,剛準備說出來時就看見另一邊陵北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感到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莫塵突然就不想罵人了,氣定神閑地吃了顆軟糖,蘋果味的,很甜。
他偏過頭,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我倒也沒有這麼饑渴。”
“哎呀跟你開個玩笑,”程懷亭重新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我說着玩兒的,雖然我承認我很有魅力,但這麼久了我不至于看不出來。”
莫塵笑了聲:“你怎麼跟猴子一樣,這麼自信。”
程懷亭:“猴子?你罵我像隻猴?”
莫塵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擺擺手說道:“沒什麼,沒罵你,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
程懷亭看着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問道:“你不是不喝了嗎?”
莫塵:“突然又想喝了。”
程懷亭:“……”
莫塵:“你這酒貴,不然被你拖出來太不值當了。”
程懷亭:“……”
倒也不用這麼誠實。
制片人回來的時候,莫塵才感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消失了。
他很久沒有喝酒了,這會兒喝了兩杯腦袋有點昏,臉上也越來越燙。
包廂裡四面環繞着他的歌,竟讓他想起了寫這些詞的日子。
那可不算什麼好日子,用渾渾噩噩來形容又有些過,他隻是忍不住陷入回憶,不停地把那些事翻出來,再混着血水和淚水塞回去。
程懷亭看着屏幕上的詞,“啧”了一聲,光是看着都覺得疼,更不用提寫的時候了。
程懷亭感慨道:“失戀寫出來的歌果然很牛。”
他對莫塵說道:“沒想到你感情經曆這麼豐富,都是你在德國遇到的嗎?”
莫塵:“……”
他眸子閃了閃,說道:“就談過一個。”
程懷亭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下子直起身:“一個?二十好幾了你才談過一個?”
程懷亭:“等等,就是你剛說的那個前男友嗎?”
莫塵點點頭。
程懷亭:“還沒走出來啊?”
莫塵沒說話,大概是喝多了,他有些恍惚,眼前竟出現了高中的畫面,鬼屋時他躲在陵北懷裡,下課時陵北幫他講題,還有午休時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桂花樹下。
他格外珍惜那個牽手就會心動的年紀。
是啊,他走不出來了。
或者說,他壓根沒打算走出來。
程懷亭見莫塵像是默認的樣子,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能讓你記這麼久?”
莫塵:“猜去吧。”
程懷亭:“那我猜對了你會告訴我嗎?”
莫塵:“不會。”
程懷亭:“……”
他就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