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楹微微皺起眉，關切道：“你考試的時候是不是狀态不好？我調出你的卷子看了看，嗯……很多地方字迹都很潦草，都快認不出來寫了什麼。考試的時候是犯困了還是不舒服？”

“……考試的時候發燒了。”韓不離坦言道。“我原本以為還好，沒想到影響這麼大。”

他話頭一轉：“老師，這次語文最高分是多少？”

韓不離什麼時候這麼認真地問過别人的成績，蕭墨楹猶豫了一下：“……這次試卷偏難，大家考得也不怎麼好，最高分也不怎麼高。”

“老師，你直接告訴我吧。”

蕭墨楹隻好說了：“118。”

118。最高分是118。

他居然差了最高分27分。

看韓不離沉着張臉，蕭墨楹連忙說道：

“沒事的。我把你喊出來隻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是狀态問題，又不是能力問題。别讓一次失誤影響了心态，下回我們好好發揮就好。”

成績好的學生，稍有失誤就容易心态大崩。尤其他們這般少年年紀，哪個不把成績當作了面子？

更何況這韓不離平時就不愛學習，動辄逃課，蕭墨楹生怕這一考砸，韓不離就徹底不來學校了。

蕭墨楹正惴惴不安着，韓不離卻突然笑了起來。

他聲兒悠悠拉長，說道：“118也不高嘛。同學們怎麼這麼菜，一個120的都沒有？唉，咱年段沒了我，這語文成績可都讓人沒眼看了！”

“……”蕭墨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都說了試卷偏難。你不也沒考到120，就别大哥笑二哥了。”

“那不是我狀态不好嘛。啧，真是虧大了，錯過了一次裝逼的好機會。”

韓不離誇張地搖了搖頭，遺憾到不行。

見他又和平時一樣吊兒郎當的，蕭墨楹無奈一笑：“行了，你回去好好學習吧。下回可要好好發揮，别再錯過你的好機會。”

“那必須的！”韓不離嘻嘻笑着，沖蕭墨楹一揮手，轉身進了教室。

“……”

蘇邶趴在桌上，盯着韓不離在座位上坐下。

而後視線一斂，發現趙翎也是滿臉擔憂地看着韓不離。

“……”

趙翎愁眉苦臉地收回視線，乍然看到蘇邶淡淡的眼神盯着自己，愣了愣，而後說：

“……等會兒放學要不安慰他一下？難得他考差，按以往的經驗，指不定又要程序故障，抽什麼瘋。”

蘇邶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隻是把腦袋轉了回去，趴着不動了。

。

晚自習放學，鈴一響，郭可意幾乎可以說是瞬間移動一樣，眼淚汪汪地扒住趙翎的桌邊：

“媽媽跟我一起走，好嘛好嘛？”

“……還在害怕？”

郭可意可憐巴巴地點頭。

“但是……”

說話這會兒，韓不離正要往教室外走，被趙翎攔住了：“哎，去哪兒，包都沒背？”

韓不離一揮手：“打個電話。”

韓不離連影兒都看不見了，趙翎才說：“等等韓不離，行麼？”

“他咋了？有事？”

“他語文考差了。我怕……”

“卧槽？！他考差了？還是語文？！”郭可意震驚臉，“不行，那确實得好好看着他，萬一他想不開跑出去報複社會就完了。”

說完她又苦着一張臉：“我原本還想今天早點回去早點睡覺……”

“那我送你？”陳骁背着包路過，聽到他們說話，停了下來，“正好我今天騎車了，送一趟就五分鐘的事兒。”

郭可意：“……你那小破驢？我不是很想坐。”

陳骁崩潰：“怎麼你也嫌棄它！”

不管怎麼說，最後還是陳骁把郭可意送回了家。

郭可意到家的時候，給趙翎發了消息。

【是你大哥：我服了老鐵！從來沒坐過那麼颠的車！】

教室漸漸空了。

就剩蘇邶和趙翎兩個，還有打電話還沒回來的韓不離。

【絕世西蘭花：回來沒？】

【絕世西蘭花：我和蘇邶等你一起回去】

趙翎在給韓不離發消息，蘇邶卻突然起身，走到韓不離位置上。

教室太安靜，一點動作都能發出很大動靜，趙翎的注意力頓時到蘇邶身上。

……要幹嘛呢這是？

“……”

蘇邶拿起了韓不離桌上的一張張卷子。

……一整個晚自習，韓不離都在做語文卷子。

半期考的試卷全都重新做了一遍，做完又翻出一張又一張的練習卷。

他用黑色的筆做題，又用黑色的筆自行批改訂正，黑色的字迹全混雜在一起，像是炖了一鍋群魔亂舞般的蟲子。

飛揚、扭曲，不羁地展現每一處棱角，肆意地傾訴着什麼。

蘇邶隻看了一眼，然後把這些試卷随意地理了理，疊在一起在桌面上一敲，繼而微微俯身，把它們塞進了韓不離的抽屜裡。

嗡嗡。

抽屜裡一個方形的東西震動了一下。

然後亮了起來。

亮起的屏幕上，幾條未讀信息，其中一條是趙翎的——

【趙翎：我和蘇邶等你一起回去】

蘇邶霎時站直了身子，飛快地往後門走去。

趙翎問他：“……怎麼了？”

蘇邶扶着後門門框：“他不是去打電話。”

短暫停頓一下，“他跑了。”

“走吧，我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