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淵當年用來煉藥的十方鼎,便是阿古靠這裡的人脈尋到的下落。
“投靠朋友”的說法雖是為了擺脫那幾個弟子,但找人确确實實是真話。想要煉制十階洗髓丹治好大師兄的靈根,沒有十方鼎萬不能成。如今十方鼎下落不明,唯一同它有牽連的人就是阿古。此番前來,謝九淵早有考量。
魚子巷兩方勢力常有内鬥,但若真遇上共同的麻煩,也會一緻對外。此刻,兩邊領頭的都聽出來謝九淵來意不善,警惕之下,都給了手下人暗示,讓他們堵住各處出口,防人跑了。
這番動作不過是一個眼神的事,并不引人注意,但奈何謝九淵是死過一次的人,對這種事早就輕車熟路,即便是不看也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謝九淵收回目光,隻笑笑道:“不夠果斷啊,既然是要滅口,直接殺了不是來得更省事兒?”
“這……哈哈哈……”這方領頭的那人眼珠轉了幾下,笑道,“滅什麼口啊,公子怕是誤會什麼了。”
謝九淵順着他的話道:“那就當我是誤會了,魚子巷這塊地兒,你們還争嗎?”
“這……”那人似是十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卻在下一刻,謝九淵擒住他的手腕,打落了他背後的短刀。
“哐當”一聲,很是響亮。
謝九淵一腳踩斷那柄短刀,微笑道:“藏刀就要藏好,拿出來可就沒有收回去的機會了。”
那人狠厲盯了他一眼,擡頭沖另一邊喊:“李六!你們都死了嗎!這事兒你還管不管了?!”
他口中的李六,便是另一撥人裡領頭的那個。
那叫李六的面色凝重,沉吟片刻,看向謝九淵道:“這位公子,魚子巷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如此相逼?”
“相逼?”謝九淵轉過頭來,一臉無辜笑意,“我逼他什麼了?難道不是他先動的手?”
李六忽然愣了一下。
他這話不錯,雖說來意不明,又能悄無聲息越過人群,絕非一般人,但此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過要動手的意思。他們圍人那番動作,這人隻怕也是早就知道,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等到此刻亮了刀,他才出手。
真算起來,這竟隻是自保。
反應過來這些,李六才試探問道:“公子有什麼條件,可盡管說來,若我魚子巷一幹人等能幫上忙,定然鼎力相助。”
他沒改了稱呼,還算是禮貌,話裡話外雖幾層意思,但聽起來還算誠意。
謝九淵本就擔心那幾個弟子找回來,想着趕緊解決眼前的事,現在有人抛了引子,他當然也樂得上鈎。
他松了擒人的手,偏轉身子走了幾步,走到那個被扣住的小少年身邊去,微揚了下下巴,道:“放了他。”
這話一出,剛才差點被掰斷了手腕的那人就炸了,指着李六鼻子就開始大罵:“好啊李六!敢情你們是一夥的!唱半天戲耍我?”
李六跟看傻子一樣,沒什麼表情解釋了一句:“我們不認識。”
那人拔高嗓音:“你他媽糊弄——”
一句話沒說完,腦門上就被拍了張符,整個人還維持着怒氣沖天的跳腳模樣,十分滑稽。
“噓。”謝九淵食指抵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提醒,“别鬧出動靜。”
他這話不單是對這人說的,連帶着周圍的所有人都掃了一圈。
這下,兩撥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這種符咒定人的東西,在普通人眼裡不是邪門歪道就是仙人奇術,都是讓人畏懼的。
他們雖然人多勢衆,但無一人接觸過這種東西,當然也就無從破解。于是這邊的人看着自家老大動彈不得,全都慌了。
這時,李六開了口:“聽他的,先把人放了。”
扣着那小少年的幾人也不管這是對家人在發号施令了,趕緊将那小少年手腳的繩子解了,将人往前推了一把。
那小少年将醒未醒,眼看就要栽在地上,謝九淵離得最近,伸手扶了他一把。
【叮!善事加一!】
這下謝九淵高興了。
那小少年肢體晃動,明顯是有意識的,謝九淵便問了一句:“自己能站嗎?叫兩個認識的過來扶你。”
被扶着的人悶哼一聲,慢慢擡起了頭,露出蓬亂頭發後面的那張臉來。
那張臉算得上清秀,雖然有些髒,但确實是個讨人喜歡的模樣。
謝九淵卻是一愣,張了唇正要說些什麼,被走過來的李六打斷。
“我來扶他吧。”李六已經伸了手想要把人接過去。
謝九淵下意識将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隔了一個安全距離,擡眼時眸光竟有幾分銳利。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