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詭異的是,這個人族身上既有靈氣又有魔氣,而更詭異的是,他身上的靈氣和魔氣都極為濃烈,濃烈到它們這些深處邊緣的靈獸魔獸都不敢輕易靠近。
所以一路下來,謝九淵可謂是暢通無阻。
與此同時,深處一隻九階雪靈正趴在潭水邊安眠,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将到來的危險。
謝九淵提着劍走過去時,那盞長明燈懸浮在他肩側,緩慢跟随着他的腳步移動。
不知為何,謝九淵都已經走到了近處,雪靈也仍是閉着眼,吐息聲厚重綿長,似是睡得很沉。
“還挺聰明。”謝九淵停下來,自顧自說了一句。
低階靈獸尚且會防備生人,高階靈獸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近身的危險?
唯一的可能是,低階靈獸遇到打不過的人會躲會逃,而高階靈獸的智慧已經進化到精于算計的地步。
這隻雪靈不是睡着了,而是在等他走進最佳攻擊範圍,再一招緻命,一爪子拍碎他的腦袋。
看似毫無防備,實則嚴陣以待。
謝九淵停下來時,距攻擊範圍不過毫厘。
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雪靈掀開寬厚的眼皮,如寶石一般剔透的深藍眸子下,夾雜着弱者對強者天然的恐懼,以及準備殊死一搏的勇氣。
它直直望向謝九淵,沒有退縮,也無處可退。
謝九淵眸光微動,神情平靜如萬年不化的山雪。
他執劍而行,周身沖天的靈氣與魔氣環繞交織,在火光映照下顯得詭異又壯美。
靜谧的夜裡,看着朝它走來的渺小人族,雪靈的吐息聲愈發沉重。
卻在下一瞬,劍光劃破長空,吐息戛然而止。明月沉沉映落在潭水中,逐漸被一片血紅吞沒。
高大的靈獸倒在潭水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俨然隻剩最後一口氣吊着了。
謝九淵俯身看它,片刻後下了定論:“嗯,應該能撐到明天再死。”
因為這句話,迷霧森林出現了百年難遇的盛景——
一個模樣極為年輕的男子,以靈氣為索,拖着一頭奄奄一息的九階靈獸從深處走來,無所顧忌的穿行在林間。
隐匿在夜色裡的一雙雙獸眼都死死盯着這一人一獸,但也隻是盯着,不像是在為同類的死感到悲哀或憤怒,更像是忌憚,戒備。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成為下一隻将死之獸。
***
當清晨和煦的陽光穿透林葉灑落下來時,周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驚醒了洞内所有人。
而後,六人一同看着幾乎遮蔽洞口的龐然大物,面面相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然,這其中真情實感的隻有五人。
“大師兄,怎麼辦啊?”幾個弟子一臉無措,看向大師兄求助。
齊聞風到底是個處變不驚的性子,尚能保持些許鎮靜,走上前去探查。
光憑肉眼,他們其實都能看出眼前的靈獸身受重傷,但究竟傷得多重,還能否活動,便需要細細查探才能知曉。
幾個弟子生平第一次見到九階靈獸,盡管是隻受了傷的靈獸,但他們依然忍不住害怕,害怕之外,又忍不住好奇。于是他們屏息以待,等着大師兄探查的結果。
就見齊聞風收回手,斷開與之連接的靈氣,神情複雜又凝重。
接着,他們聽到了這輩子最震驚的兩句話。
“它快死了。”
“靈石還在。”
九階靈獸快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快死了的靈獸體内靈石還在,沒有被人取走。
這兩件事說給誰聽,聽的人都會覺得這是在胡說八道。
“大師兄,這……”一個弟子還是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啊,它靈石真的還在嗎?”
雖然他很清楚,大師兄是他們這一行人裡最厲害的,判斷不會出錯,但還是難以相信,一隻九階靈獸,就這麼稀裡糊塗沒有由來的躺在這洞口,而且還快死了,讓他們撿了個現成。這事說出去怕是都沒人會信。
這時,謝九淵轉頭對他道:“要不你自己去探探?”
那弟子連忙擺手,一臉苦相:“謝師兄,我膽兒小。”
齊聞風轉過頭來,道:“它體内的靈石确實還在,不過……這靈獸從何而來,被誰所傷,我們一概不知,若是就這麼取走靈石,未免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