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尴尬了。
宋槿坐在保姆車裡,一想到剛才的表現臉就臊得慌。坐在旁邊刷視頻的助理杜冰注意到了她的情緒,有些不舍地把屏幕摁滅:“沒事兒的姐,剛開始有些抵觸很正常,等拍幾天你倆混熟了就不會尴尬了呀。”
哪裡正常了……
雖然内心瘋狂腹诽,但宋槿又想不出别的方法改變現狀,隻能将希望寄托給時間。
“姐,你真的不讨厭溫妤嗎?”杜冰疑惑道,順手把鬓邊的碎發抹到耳後,“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在工作時對一個人反應這麼大诶......”
“啊?我表現得很明顯嗎?”宋槿沒忍住皺了皺眉。
杜冰點頭:“你偷感超重的。”
宋槿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尤其是在事業上,她的字典裡隻有“不做”和“做到最好”,總給人一種情緒很穩定的感覺,平時更是極少被人影響到工作狀态。
而且她忘性還大。今天跟她鬧不愉快了,後天早上就給忘了,依舊還能樂呵呵跟人玩到一塊去,基本上都沒跟人結仇的。
所以宋槿對溫妤的态度……
不對勁,怎麼想都非常不對勁。
杜冰兩眼一眯,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宋槿聞言微愣,往嘴裡送水的動作忽然頓住,飛快在腦子裡斟酌自己的用詞。
如果放在之前,宋槿當然能大方承認自己對溫妤的感情并不是讨厭,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強勁的對手罷了。
溫妤很優秀,年紀小臉蛋好,有天賦還特别努力。當愛豆時跳舞就跳得很好,現在轉型了,本就有靈性的演技越發精進——可惜她不扛劇。除了天生冷臉、不怎麼理人、看着有些裝裝的以外沒啥不好,宋槿對實在她說不上“讨厭”。
甚至在她看來,也就溫妤這樣的才配跟自己當對家。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地方不喜歡,可能就是煩跟她站一塊時,網上撲面而來的惡意吧。
至于現在……
總不能跟人說,自己不敢跟溫妤靠太近是因為夢見跟她嗯啊了所以心虛吧?!
這麼想着,宋槿回答得有些視死如歸:“無感,都行,就是普通同事。”
見杜冰又想開口,宋槿忙轉移話題道:“你剛在看什麼呢?别又是我倆的同人文吧?”
“沒有沒有沒有,”杜冰把頭搖成撥浪鼓,但依舊有些心虛道:“我刷到了溫妤的舞台混剪,沒忍住多看了眼……當然了姐,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她的話,以後我就再也不——”
“别啊,也給我看看呗。”宋槿來了興趣,當即往杜冰的方向蹭了過去。後者見宋槿是認真的,也大大方方分了半塊屏幕給她看。
畫面裡,溫妤穿了件黑色單袖挖剪上衣和多拉鍊拼接工裝褲,每個動作都精确地卡着節拍,随着音樂的節奏大幅度律動着。哪怕杜冰連着藍牙沒外放,宋槿依舊能通過她的動作看出這首歌的名字。
《she》,溫妤的成名曲。
哪怕在跳舞時,溫妤的臉上都沒什麼表情。網上喜歡她的常誇她高嶺之花、又冷又野,不喜歡的得則覺得她天天擺着張臭臉,完全沒有愛豆的“服務意識”。
但就是這麼個冰山美人,染了頭與性格完全不符的紅發,張揚肆意,在舞台上奪目得讓人完全挪不開眼。
宋槿忽然想到開在雪地裡的玫瑰。
保姆車開進了地下車庫,等停穩後,宋槿動作輕巧地卸下安全帶,推開車門蹦了下去。
杜冰走在前面帶路,同往常一樣叽叽喳喳分享今天刷到的抽象段子,可走到半路,她忽然意識到宋槿一直沒給反應。她略顯困惑地回頭,才發現宋槿壓根沒跟上來。
“姐?”杜冰追了回去,問道:“你死盯着人家車幹嘛?”
隻見宋槿站在遠處,指着身側那輛六座白色SUV:“你不覺得這輛車跟溫妤的很像嗎?”
杜冰撓頭:“SUV長得不都差不多嗎?”
得,這方面的事問她也是白問。
“再說了,哪有這麼巧的事啊,别想太多了。”杜冰說完,親親熱熱地把宋槿拽走。
南岸嘉園是杜冰看了好久才定下來的。一梯一戶,環境優美,安保給力,裡頭住了很多小網紅和臨時來清市拍戲的小演員,圈裡口碑那叫一個好。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12層,宋槿長腿一邁,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這是間50平的複式loft,兩個人住都綽綽有餘。房間裡的家電都是配備好的,宋槿基本上算拎包入住。
進門後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客廳,85寸的電視嵌入白色牆體,頭頂上的水晶大吊燈墜下的光打在黑色真皮沙發上,腳下鋪着灰色呢絨地毯,冬天坐在地上不用怕凍屁股。
這種性冷淡風确實高級,就是看久了有點壓抑。
宋槿想着,将一早買好的茉莉花擺放在茶幾上,可算給房間添了抹亮色。
她在回來之前已經在車上吃過飯了,也不餓,于是打算送走杜冰後在小區裡四處逛逛。
宋槿從包裡扯了頂米色針織帽,按在頭上後便陪杜冰下了樓,等看着人坐車離開停車場,這才慢悠悠在樓下散起步來。
南岸嘉園很大,整個小區一共有20棟樓,宋槿住的是3号。
樓下的綠化做得很好,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蔥蔥。除此之外,南岸嘉園還配備了健身房、球場、露天遊泳池等基礎設施,小區正中央甚至還有個漂亮的音樂噴泉。宋槿站在噴泉邊上看了半天,勉強認出中心的白色雕塑是隻抱着魚啃的小貓。
清市早晚溫差很大,夜風穿過枝桠晃出沙沙的聲響,偶爾還能聞見空氣裡似有若無的葉香。宋槿腳下的低跟鞋踩在鵝卵石道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迎合着耳機裡的節拍。
她下意識哼起《she》的調調,惬意地到處亂晃,卻在右拐之後,腳步忽然一頓。